赵曳雪道:“当一件衣服。”
那年轻男子打量她,目光中透着几分好奇,没什么恶意,赵曳雪落落大方地回视一眼,然后让玉茗把那件大氅拿出来,放到柜台上,道:“劳烦您看看,这件衣裳值多少钱?”
玉茗这才明白,为何出门的时候,赵曳雪特意交代她带上这件大氅。
那件大氅做工精致,内里是狐裘,外面以银线绣花,十分华丽,一看就非寻常人家能有的,那掌柜一看,立即面露喜色,高高兴兴地问:“客人是准备死当,还是活当?”
赵曳雪疑惑:“何谓活当,何谓死当?”
掌柜热情地解释道:“活当的话,日后还可以再赎回,死当则不能。”
赵曳雪想也没想,道:“死当。”
掌柜笑得更高兴了,问道:“客人准备当多少钱?”
赵曳雪从没当过东西,便道:“你觉得值多少钱?”
掌柜便试探着伸出一只手:“五两银子,如何?”
赵曳雪连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好。”
掌柜登时笑开了花,正要拿起那件大氅,忽然斜刺里一只手伸出来,制止了他的动作,一个带着笑的声音道:“朱掌柜,在下瞧上了这件大氅,不如你行个方便,让给在下如何?”
赵曳雪循声看去,正是那个年轻男子,他模样生得很俊气,一双精明的狐狸眼,这么冷的天气,居然还拿了一把折扇,面上笑吟吟的,那狐狸眼便微微弯起来,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风流意味。
朱掌柜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愣了一下,才陪着笑道:“陆三公子,您家大业大,哪还缺这个啊?这样的大氅,您家里头没有十件也有九件了。”
那陆三公子笑眯眯地道:“朱掌柜有所不知,陆某还真缺了一件这样的狐裘大氅。”
他说着,看向赵曳雪,斯文有礼地道:“我愿意出二十两银子,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白白多出十五两银子,赵曳雪自然乐意,她又不傻,怎么可能和银子过不去?遂一口答应道:“可以。”
那陆三公子当场取了二十两白银给赵曳雪,笑着问道:“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赵曳雪点了银子,确认无误,才答道:“姓叶,名昭雪。”
说完这句,她不再逗留,收好银子带着玉茗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那朱掌柜才有些无奈:“哎,陆三公子,哪儿有您这样的啊……在小人碗里抢饭吃。”
陆秉文看了他一眼,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朱掌柜,我是为你好啊,这口饭你怕是吃不下,别回头噎死了。”
朱掌柜怔了一下,忙压低声音问道:“三公子,此话怎讲啊?”
陆秉文挑起眉来,笑意风流,道:“您方才不是还怪在下抢你的饭吃么?”
朱掌柜嗨了一声,立即道:“是小人狭隘了,三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之间的交情,哪是这一件衣裳抵得了的?”
“欸,”陆秉文收起折扇,轻轻点了点那件大氅,道:“您可别说,这一件衣裳还真抵得过你我的交情。”
朱掌柜:……
他急得抓心挠肺,道:“您就快直说了吧,小人这颗心不上不下的,卡在这儿难受着呢。”
陆秉文笑得意味深长,道:“你听方才那姑娘说话,可听出什么来了?”
朱掌柜仔细想了想,一脸茫然道:“没听出什么来啊。”
陆秉文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道:“她和她身边那个小婢女,说的是梁语,你看,如今在这盛京里,谁家最有可能有梁人?”
朱掌柜细细一想,倒抽了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道:“您的意思是说……才回来的那一位?”
陆秉文打开折扇摇了摇,笑眯眯道:“可不是?倘若真是那位府上的,您猜猜这大氅又是谁的?”
朱掌柜一听,忙不迭撒了手,如见了烫手山芋一般,陆秉文大笑起来,道:“我方才说是为你好,朱掌柜,我可没有蒙你呀!”
朱掌柜陪着笑,连连道:“是是,幸好三公子出手,否则小人恐怕就惨了,那这大氅……”
陆秉文拿起那件狐裘大氅,掂了掂,一双狐狸眼笑得眯起,道:“在下自会处理,朱掌柜放心便是。”
……
酒楼里,玉茗放下筷子,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她连忙捂住口,红着脸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才放下心,小声道:“主子,奴婢还道昭国人只会吃面食呢,没想到他们吃的和咱们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赵曳雪吹了吹茶盏里的浮沫,悠悠道:“昭人喜肉食,好饮酒,除此之外,没什么不同的。”
玉茗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大酒楼吃饭,不禁东看西瞧,最后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主子,那咱们当了那件大氅……不会有事吧?”
赵曳雪眉头轻挑:“能有什么事?”
玉茗犹豫:“那毕竟是昭太子殿下的……奴婢怕他知道了会怪罪您。”
赵曳雪淡淡道:“怕什么,恐怕他如今没精力来管咱们呢。”
说完便起身,道:“走了。”
结账出了酒楼,赵曳雪不急着回去,数了数剩余的银子,还有十九两之多,索性带着玉茗到处逛,看到什么新鲜吃食买来尝尝,两人把热闹的东市逛了个遍,最后进了一家成衣铺子,买了许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