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河吓得立即跪下去,叩首道:“奴才该死。”
北湛目光紧盯着他,语气沉沉道:“那个叫燕儿的婢女,是你安排过去的?”
祈河出了一身冷汗,惶恐道:“是……”
北湛抓起手边的茶盏砸过去,霎时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祈河瑟瑟发抖,连声求饶,北湛十分平静地道:“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祈河颤颤否认道:“没、没有……”
北湛起身,走上前去,低头看着他,忽然踩住他的一只手,破碎的瓷片霎时间刺入掌心肉里,祈河立即杀猪似的痛叫起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北湛微微倾身,一双深烟灰色的凤目不含半点情绪,冷冷地俯视着他,重复问道:“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祈河浑身直打颤,痛哭流涕地道:“那个女子虽是梁人,却精通大昭话,还是殿下亲自教的,她极有可能是殿下从前的旧识,看其模样气质,绝非寻常百姓,听说梁国的皇后是庄国公主,与殿下曾经有过一段情,但具体如何,还待细查。”
竹筒倒豆子一般,他一股脑全倒出来了,痛哭狼嚎,北湛听罢,倒是放开了他的手,点点头,道:“不用查了,孤与她确实有过一段情。”
他说完,又顿了顿,又更正道:“孤与她确实有一段情。”
第43章山人自有妙计。
下午的时候,天气忽然放了晴,一反前两日的阴沉,日光亮堂堂的,照得人眼花,到处都是一派明媚,街市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哪怕不做买卖,也都聚在一起晒太阳,说着闲话,小孩儿们打打闹闹,一窝蜂哄笑着跑过街头巷角,处处都热闹非凡。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十分舒适,玉茗忍不住眯起眼,好奇问道:“主子,咱们上哪里去?”
赵曳雪四下打量,道:“随便逛逛。”
盛京不愧是昭国的京师,放眼望去,尽是雄壮屋宇,路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各色店铺林立,茶坊酒肆,肉铺鱼行,吃喝玩乐皆有,令人目不暇接,有那么一瞬间,赵曳雪恍惚以为这是回到了六年前的燕京。
一阵谈话声引得她回了神,前面一家商行前,有几名家丁模样的人正在装车,其中一个年长的吩咐道:“对了,四儿,出来时三公子吩咐了,要去宝箓斋问一问刘掌柜,他要的那副献寿图到了没有?若是还没有,就换别家看了,快去快回。”
那个叫四儿的少年应了一声,拍拍衣裳上的灰尘,转身就走,赵曳雪的目光下意识扫过那辆马车,正巧看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陆字。
她拉了玉茗一把,道:“走了。”
赵曳雪跟着那个四儿穿过两条长街,远远地看见他进了街角的铺子,遂带着玉茗也跟着进去,才进门就闻见了一阵墨香,还有书卷特有的陈旧气味,入目是一幅大字,上面写着:处事要代人作想,读书须切己用功。
这原来是一家书斋。
绕过那副大字,便入了书斋里,一阵谈话声传来,是那个四儿的少年:“刘掌柜,三公子要的那副献寿图,有是没有?”
紧接着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陪着笑道:“陆三公子要的,怎么会没有?已托人寻到了,只是小哥也知道,最近天气实在不好,路上耽搁了,还要几日才能到盛京。”
那四儿不大高兴地道:“这可是要紧事,哪儿还等得了几日呢?眼看忠义侯的大寿就要到了,献寿图却还没个着落,你若是拿不出来,我们公子也要另寻他法,总不能在你这里干等着。”
那掌柜连忙解释道:“就一两日的功夫,忠义侯他老人家的大寿还要七日呢,一定赶得及,一定赶得及。”
四儿纠正道:“是六日半。”
“是是,”掌柜陪着笑道:“劳烦小哥转告三公子一声,请他一定放心,三日之内,我亲自必然把献寿图送到陆府。”
他好说歹说,那四儿才勉强答应,道:“我只将话回了咱们三公子,至于他如何决定,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掌柜笑道:“那是,那是。”
等他一走,那掌柜面上的笑就垮了下来,旁边的伙计小声问道:“那商队不是被截了么?三天时间,咱们上哪儿找一张献寿图来?”
掌柜愁得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店里还有旁人在,顺手一巴掌抽到小伙计的后脑勺上,对赵曳雪陪着笑道:“这位姑娘,不知想买点什么?”
赵曳雪道:“随意看看。”
店掌柜飞快地打量她一番,见她穿着不俗,面上笑意更盛,道:“咱们店里专做书画买卖,各色珍玩犀玉也有,您要不要瞧瞧?”
赵曳雪点点头,问道:“有没有祝赟文的字?”
店掌柜哎哟一声,一拍大腿,遗憾道:“姑娘来晚了,之前倒是有一本太玄帖,后来被陆三公子给买了去,您若是早来那么十日就好了。”
又是陆三公子,赵曳雪心想这还真是凑巧,她故作随意地问道:“陆三公子,是我认识的那位陆三公子吗?”
那店掌柜立即道:“这盛京里还有几个陆三公子呢?原来姑娘也认得他。”
于是态度也变得更加殷勤起来,但是那殷勤之中又多了几分忐忑,赵曳雪猜测,兴许是跟那伙计说的话有关系,她心思电转,大致能猜测出事情的原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