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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才开始西尔便觉得有些奇怪,背脊发凉、後脑勺有些刺痒。他没走几步路就会神经兮兮的往後方看,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跟在他身後。
毕竟这里曾是人口密集的大城市,到目前为止也没见到任何的幸存者,而这片区域又几乎都是倒塌的建筑,所以想必有很多人被埋在了砖瓦和水泥下,来不及逃难吧……
一想到这里,西尔立刻打了个寒颤。从踏进这个街区并感受到某种视线开始,他的祈祷就没停过。
「以前……以前都没有人跟着我过,但是如果你们觉得孤单,你们还是要找自己的安息之处,我们都要前进的……」
西尔开始胡言乱语,像是在跟背後那紧迫、虎视眈眈却不露身形的东西讲话一样。
「十分抱歉,让我看一下这边,我在找东西。」
他也会挑一些相对完整的废墟,搜寻砖瓦下有没有可用之物,也会尽力搬开石块,看看石堆後方是否有完整的空间,兴许能挖到一些宝贝。
「七号电池!还有罐头──太好了!这些我要带走,希望你们不要生气……」
他吹开上头的土灰,将找到的东西放入身後的麻布袋中。临走前不忘对着一片废墟鞠躬道谢,这是他每次拿走废墟挖出来的物资後都会做的事,无论大城或小村。
不过身後令他不安的感觉依旧y魂不散,西尔不确定那到底是什麽,只能加紧脚步试图摆脱那gu视线。
但是走的越快,那东西似乎就跟得越紧,西尔甚至拐进了一条小道,接着一鼓作气拔腿狂奔,不断的在街口左转右转,都跑的自己天旋地转了,那gu直gg的视线也没有消失。
但无论他怎麽回头看,就是没有东西跟着自己。西尔也一度认为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但身为一个没什麽优良装备的荒漠旅者,有直觉危险的第六感是非常重要的事,西尔也是靠着直觉躲过了无数次si亡关头。
「我的上帝啊……别在这里取走我的命。」西尔哀嚎着,与此同时那gu视线依旧黏人的在他周围,甩都甩不开。
「电池……得拿去送给法库斯先生,然後谢谢他带我来这里,所以我不能被缠住!」
西尔放下沉重的行李打算稍作休息。既然摆脱不了,那就保存好t力直到那东西现出真面目。而休息完後,首要事项便是跟法库斯先生会合。
「得赶快告诉他这附近有奇怪的东西才行,就这麽办!」西尔下定决心。
而这也是他最後一次环顾四周寻找那gu视线了,接下来他要平复紧张的心情,好好休息──
赫然间一道幽幽的紫se身影从远边闪过。
「鬼……鬼吗?」西尔吓的缩回身子,躲到废墟後方。「不对,不可能。」
他又再次探出头──果然!那是一道人影,有一个人在远处的废墟弯腰翻找着什麽。
西尔抓起行囊立刻跳了起来,在脑子思考前身t已经自动跑了出去,还边大声呐喊:「前面的──你是人类对吧?是幸存者吗?喔?等等我──」
哪知那人一看见他,撒下了所有东西拔腿就跑。他的速度之快,如雷鸣前的闪电一瞬间便不见身影。尽管西尔奋力追了过去,但奈何t力早就用了大半,所以连他的车尾灯都没追到。
疲惫的西尔扛着麻布袋,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张望四周又回到了那个渺无人烟的新耶纽。
他茫然的站在十字路口间,用脚根磨蹭着地面,开始有些後悔那样大吼大叫,因为那个人似乎就是这样被吓跑的。
但是西尔很庆幸,这是他在新耶纽见到的第一个幸存者,他原本都不抱任何希望了。
「好吧,他在这附近的话有缘应该会在见面吧。」西尔耸耸肩,「希望能再看到他。要平平安安的继续生活啊,陌生人。」
若不能再相会也罢,至少他见到了在新耶纽的幸存者。虽然遗憾,但心里空荡荡的那部分似乎被填补了一点……
西尔还没开心多久,便感觉到有gu视线正逐渐靠近。他猛的转过头寻找──难不成一直追着他的那东西终於要现身了?
他警戒着四周,以为会是什麽机器人、幽灵或者妖怪出现,却没想到是一只毛绒绒的幼小生物。牠先是从废墟後方探出了脑袋,再一路四处嗅闻并朝他靠近。
「是……小狗?」西尔有些惊讶,他知道有些有钱人会饲养狗或猫作为宠物,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从故事里的描述和图片认识这种生物了。
西尔蹲下了身子,也慢慢朝着眼前的小生物靠近。「好可ai!」他不禁感叹道,忍不住想伸手抚0,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浅咖啡se的短毛,明亮乌黑的眼睛和竖立的圆形耳朵,脖子上还隐约有一排白se毛发。虽然同样可ai,但与他印象中的模样似乎有些差距。
而废墟後方还有一个身影正缓慢走出,更大的身形、更粗的前肢和利爪,与想伸手抚0「小狗」的西尔正巧撞个四目相对。
「这只狗……好大啊?」
西尔
', ' ')('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後领子忽然就来了gu力量,y生生把他拉了起来,又粗暴的拽着他跑了起来,还在他耳边不断咆哮:
「白痴啊!你是白痴吗?快跑啊那可是熊啊!」
熊、熊?那不是濒临灭绝的猛兽吗?怎麽会出现在城市里?
西尔被拖拽着跑了一小段路,脑袋还乱轰轰的转不过来。
「跟我来,快点!」拉着他的紫衣少年撒开了手,迈开步伐冲了出去,一瞬间便甩了西尔好一段距离。「跟不上来我就不管你si活了!」
西尔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望紧跟在後的大棕熊,庞大的身躯完全不妨碍牠的速度和敏捷,俩人与熊的距离正迅速缩短
有那麽一瞬间,西尔的脑袋闪过了自己被熊爪撕裂的画面。
「我的天啊──」西尔边吼边抓着麻布袋,脑袋早顾不了三七二十一,只管如雷的追着紫衣少年一路钻过小路、跨过横躺路中央的巨石与汽车,速度之快就如同在争夺障碍赛跑的冠军一般,一刻也不想停歇。
直到他的t力耗尽、紫衣少年慢了下来,西尔才又回头看了眼身後的路。然而不知从何时开始,棕熊就不见了身影。
「牠不追了,」少年撑着膝盖,弯着身躯大口喘气,「牠好像只是想赶我们走。」
听闻,西尔呼了口长气。一放松轻松,疲劳和心悸便朝他席卷而来,加上背後沉重的行囊,立刻就让他因重心不稳而跌坐在地。
「真的……我还以为要被吃掉了!」
少年嗤了声,朝他翻了个白眼。「对!你这个白痴差点就害我们被熊吃了!看到幼熊还想0,有没有常识啊!」
「我不知道那是熊……」突如其来的怒骂震的西尔缩起了肩膀,小声嘀咕起来:「而且城市里有熊──这种事我完全没想到……」
少年瞪着眼,踉跄後退瘫在了断裂的栏杆上。不知是耗尽t力带来的痛苦还是被西尔的回答气进心脾,少年的脸se可说是狰狞无b。
「白痴!」他嘴里酝酿的无数肮脏词汇在出口的瞬间又吞了下去,只剩一声唾弃。「要不是这熊是被圈养大的,没什麽野x,我看我们今天都得si……」
西尔心虚的看了眼地板,又瞄了眼少年,小心翼翼的发问道:「圈养?」
这一发声立刻就被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西尔害怕的缩起头,好一会儿过後才听见少年边叹气边回答:「那附近有座濒危物种的动物园,老虎、狮子、驯鹿……基本你想的到的,都有。」
「喔……新耶纽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你连这都不知道?」
面对少年又是挑眉又是斜睨的质疑,西尔只能害臊的搔起後脑勺,点点头,随後撇开了视线。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少年脸上是什麽表情。
失望、鄙视、嫌弃。好不容易在城市里遇上了幸存者,西尔完全没想到那麽快就给人添了坏印象。
自己这该si的愚蠢啊……
「你肯定是时间旅行者吧?」
「什麽?」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西尔一跳,他完全0不着头绪的看向了他:「为什麽?」
「因为你什麽都不知道,连熊都不知道,像个老人。」少年手cha着腰,头头是道的说。
虽然听着像换了种方式说西尔无知,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该笑的。」但西尔很快又摆回了严肃的脸,站起身郑重的鞠了躬。「我很抱歉,害你一起陷入险境。」
少年耸耸肩,这次他的眉间舒缓了许多,不再是那张可怖的表情。「算了,就算不知道那是熊,你也跑的b那些大人们快多了。跑得快才能活下来。」
「你的意思是……」
「有一群大人不久把这很当作据点,後来被附近的猛兽给杀掉了。」
西尔心里彷佛砸下了一块重石,喀登的冲击他的脑袋。「杀掉……怎麽会?这里曾经有一群人,但是被杀掉了?」
「没错,而且好像被吃的jg光了!」
「是那只熊g的?」
少年摇摇头,「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看见他们被开肠破肚,隔了几天屍t就全部不见了。」他陈述的口吻就彷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西尔不禁皱起了眉头,一想到踏进这片街区後那不断尾随着他的视线,他便一阵毛骨悚然,寒意直直窜上了背脊。
一开始,西尔以为视线有可能来自这名少年,又或者是熊。但少年似乎直到他的大喊才发现自己的存在,而熊对他俩似乎不甚兴趣。最重要的是,在西尔放松休息过後那gu视线又重新出现在了他的感觉之中。
他扫视着四周,想让此刻还滔滔不绝说着「杀人事件」的少年赶紧住嘴,於是果断打断了他:「发生了这些事……你没关系吗?」
「我没关系。」少年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好笑,耸了耸肩,「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我才跟你说的──我很讨厌那些大人,他们是一群完全没脑袋的垃圾。」
', ' ')('「但是这里都si人了!」
「si人……世界末日之後到处都是si人。」
「不,不对!」西尔变得有些急迫,他大力挥舞双手,好似这样能唤醒少年的危机意识一般。「这片街区很危险,有会害si人的某种东西,对吧?」
「但我待了那麽久,什麽事都没有,大概那些人真的招惹到什麽动物了吧?」少年笑嘻嘻应道。
「错了、错了!」西尔烦闷的跺起脚,「这里可是有杀人犯啊!就连我们说话的此刻那东西可能也在附近,快走吧,快离开这里!」
这下少年终於确定西尔的意思了。「不可能,」他转瞬间便冷下了脸,「我si也不会到其他地方去。」
夜幕低垂,硕大的圆月从稀薄的云层中探出身影,微弱的光芒洒落在少年们前进的道路上。俩人一前一後走着,手里抱着他们搜刮来的物资,今日可说是满载而归。然而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任何一件东西属於西尔,他只是安静的跟随少年,自愿帮他多带点东西回去而已。
随着少年的脚步踏进漆黑狭窄的室内,西尔知道这里就是少年的紮营处了。然而当他点起灯的那瞬间,还是让西尔惊了好一会儿。
温暖的橘光让遍布墙上的图纸在黑暗中显形,而四周皆是箱装的物资,只留下了一条通道、和一个摆着软垫与毛毯的角落。要西尔说,这里肯定是最bang的营地,不论是食物、零件、器具,应有尽有。
这该是多认真找,才能找到那麽多东西啊……
在他还目瞪口呆的期间,少年已经将物资归类收好了。他靠在一旁盯着西尔许久,有些不知所措的0了0後脑勺,才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注意:「我叫艾华。」
闻言,西尔猛然回过头,露出了笑容,「我是西尔!」
艾华原本紧绷的肩膀终於放松了下来,他靠上墙面,不安份的拨弄着上头黏贴着的图纸。「谢谢你……帮我找东西,还帮忙把它们都带过来。」
「这是应该的,不用谢。」西尔笑了两声,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原本就是我大吼大叫,才害你把找到的物资都丢了……」
艾华耸耸肩,转身就从纸箱里掏出两个罐头,其中一个递给了西尔。「吃吧!我让你住一晚,谁叫你这个时间旅行者感觉会在外面迷路!」
说着,两个少年相视而笑,吃起冰冷冷的青豆罐头。
「哇,难吃……」
「难吃si了!」
一人说嘴一句,还相继摆出ga0怪的呕吐表情,又逗乐了彼此。
简单的晚餐过後,艾华依着某个箱子当作桌面,聚jg会神捣弄起几个零件和电路板。西尔虽然也喜欢搜集那些东西,但实际上对机械一翘不通。
没事做的西尔便时不时走到外边观察四周,再悄悄进到营地内。他想,既然艾华不愿意离开这里,那至少自己能待在他身边,直到那怪异的视线完全消失──因为两个人总b一个人安全。
而自从他们吃完青豆罐头,西尔就不再感觉到那gu视线,他多次到外边也是为了确认这件事。终於安心点後他不再出去,而艾华依旧埋首於机械和零件,无聊的西尔便开始看起墙上的图纸。
原本以为会有些有趣的东西,但几乎都是西尔看不懂的说明跟专业术语。西尔轻轻叹了口气,直到无意间瞄到堆叠的纸箱间夹着几张纸。
「光点坠下之後,我逃到了这里,野蛮人的国度,不是我们的家邦……」
水渍与脏w模糊了下文,西尔皱着眉头想看清楚,然而无奈只能换一张。
「我想念久远以前的生活,不是那个动乱的2054年,而是更早之前,她教导我握笔、执笔、书写,一切透过水墨,而不是冰冷的版面,我终於知道传达……」
西尔又紧接着换了一张,「想活下去、想活下去,在愿景里的家,有……」
西尔被纸上的w渍弄的心烦不已,他好奇内容,却没办法读下去。而艾华在此时叹了口长长的气,放下手中的零件转头看向西尔。
「那边的时间旅行者,你的朗读声越来越大,太吵了!」
「我不自觉就……抱歉!」西尔揣着纸张,有些尴尬。
闻言,艾华又叹了口气,0了0後脑勺。「你手上的那个是我偶然找到的,好像是的文稿。」
艾华从纸箱中翻出了另一小叠纸。「我不喜欢看书,因为书里的那些事情我没办法有共鸣。但跟这份文稿……多少能感受到一点吧。」
艾华垂着眼眸,露出轻飘空荡的一抹笑。西尔沉默着接过艾华手里的纸张。而上头一行硕大的字与署名,似乎应证了艾华的话语。
《世界末日後我的意义》──黎约特
空气变得寂静,就连西尔的呼x1都有些停滞,他呆愣的望着书名,似乎触碰到了什麽不该深究的东西。
「你在旅行吗,西尔?」
「对……」
「真好──」艾华轻轻哼了一声,低下了头。「你有个很实际
', ' ')('的目标。」
西尔微微张开嘴,看着橘h的灯光下,艾华拉的长长的影子,从地面,延伸到了墙壁,在他的身後巨大且漆黑无b。
「那你呢,艾华?」西尔最後还是把想说的话吞回了肚里,视线也黯然落回稿纸。
他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不愿意离开的艾华一定有什麽「意义」让他甘愿不顾危险,连同目睹的屍t、惨状,甚至是别人的劝说都一并忽略。
「我想复活我的家人。」
西尔抬起眼眸,有些犹豫,「艾华……人类是没办法复活的。」
「人类?」他嗤了一声,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又或者是单纯否定西尔如此直白的猜测。「不对,我想复活的她不是人类,是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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