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没法接纳,久了就被岁月拉扯得偏执,成了一条鸿沟。
但出于他偏执个性里的一点教养,他还是别扭地和这个人平和地相处着。
“嗯。”他答。
“你妈说她不去你那儿住了,你可以搬回去了。”
“没事,她住吧。”
这话说完又是两厢沉默,直到那边传来了一声“啪嗒”,是打火机点火的声音,这才打破了宁静。
那人又说道:“你妈最近看上了老袁家的女儿,人家老美证券所工作的,之前还是学管理的……”
“我知道。但我心野,怕耽误人姑娘。”柴扉和这人说话的时候,倒和穆淮章在的时候大相径庭。
他按了按手里的圆珠笔。
“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
没想到这话刚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柴扉母亲的大嗓门,连吼带骂的。
“自由自在?柴扉,你是自由自在啊,小时候要学音乐,行,学了,大了要开摩托,行,由着你,这么的还不自由?!好不容易送你去读个书,学什么不好,要学文学,你妈我是不是由着你?!我看就是由多了!前几年交几个狐朋狗友,这几年混过三十了,收心了,开了个不赚钱的书店,跟我说还要自由自在?!你还要多自由…”
柴扉把手机拿开远离听筒,等那边消歇了,才开口。
“妈,这个家,不是只有我。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不需要你为难,也不想你为难我。”
“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柴扉听到电话那头的质问,眉毛瞬间皱起来,心里暗叫了几声完了。
所幸的是电话被他的继父拿走了。
“你别气你妈了,这事先搁着,你过几天回来见见,看不看得上再说。嗯?”和事佬发了话,柴扉也只有顺着楼梯下。
“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电话那头柴扉母亲哼的那声清晰可闻。
柴扉却没有那么得意洋洋,他已经开始构思怎么样才能在走过场的时候和人把情况说清楚。
只是他还没在夜里把这个问题想清楚,先接到了有些穆先生的电话。
“喂,穆先生?”
“嗯。柴扉…”穆淮章的声音低沉,听在柴扉耳朵里的时候带着疲惫。
这是穆淮章很少在他面前露出的状态,就是下了官司场,也没见这模样。
柴扉立马翻身将手机紧贴耳朵,认真道:“怎么了?”
“没事,”穆淮章仍然沉声,但刚刚的有气无力却消失了,现在想想更像是柴扉的幻觉,“只是想给你打电话。在干什么?”
柴扉瞥了眼床头柜的那本《小王子》绘本,撒谎:“在看书。”
“看什么?”
“看如何在小星球里和玫瑰花聊天?”
“不需要聊天,只需要将他留在我的星球上。”穆淮章想起那天在柴扉那里看到了他床头的绘本,如是说,“我记得是这么说的吧,因为他只有四根刺来保护自己。”
柴扉说:“后面是这么说的,但我,在看前面。”
“前面怎么说?”穆淮章问。
“它说花总是表里不一的,但我太年轻了,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爱护他。”柴扉话里有话。
穆淮章听懂了,于是沉默了。
柴扉也在他的沉默里找到了自己试探的答案。他没有更进一步。
“睡前故事读完了,我要睡了,穆先生。”
“好。你睡吧。”
“但我还想说一句。”
“什么?”穆淮章问。
“抬头看看天,总有一颗星是小王子的小星球。”柴扉笑起来,抬头看着窗外。
“不用了,我的小王子不是正在他的小星球上等我?”穆淮章反问。
柴扉却答的格外坚定:“是的。在等。”
“那就足够了。晚安,我的小王子。”
柴扉抿抿嘴,轻声:“晚安。”
柴扉等着穆淮章挂了电话,才满足地放下手机。
第18章挨打
穆淮章没有刻意和柴扉提过他是怎样度过了兵荒马乱的那一天,还是后来小王子又提起来要将他罩在玻璃罩子里,他才和柴扉坦白了那天。
他记得他是这样说的,“正好就是在那一晚,我已经在你的玻璃罩子里治好了伤口。”
穆淮章从来都不是个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人,他不再犹豫了。
父母都不知道他今天回来,乍一见他都面露喜色,父亲似乎忘了上次电话里的不愉快,还埋怨母亲刚才在超市没有挑几根肥瘦得宜的排骨。母亲也顾不上与父亲斗嘴,直说要现在回去再买一些回来,还来得及。
“不用,我车上还有很多,上车去吧,我把车开进去。”穆淮章从心里生出些不忍,还不如父母依然对他横眉冷对,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他久未回来,小区新设了门禁卡,父亲执意不上车让他载母亲回去,他去和小区保安说一声,好教他顺利进去。
穆淮章进了门便停在路边等父亲过来,在小区里,母亲还一直为他指路,生怕他不认识了家似的。
“你怎么今天回来了?不忙了吗?”进门之后父亲似乎才想起来之前还在和他置气,故意板了板脸色才与他说话。
穆淮章嗯了一声,说休三天年假,就想回来看看。他在忙着把自己和父母买的那堆东西都搬上来安置好,只脱了外套,衬衣西裤有些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