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气开得很足,甚至叫他觉得冷。他看着站点标识一个个变成灰色,心里更加不自在。
该从现在开始,考虑找新工作了。
要不要顺便找点兼职做呢。
他刚这么想着,又一个站点到了,有人从右侧上车,坐在了他身旁。
“哎,栗子?”
这声音叫他一愣,会这么叫他的只有一个人,而且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真的是你?”来人惊喜道,“这个点你怎么在车上呢,不上班了?还是在跑腿?”
高栎抬起头,眨了眨眼,泪水忽然涌上了眼眶。
———
“我上个月路过书店的时候,看见你的书来着,只可惜我不喜欢悬疑类的,买了也不会看,就没有买。”
在饭店坐下之后,高栎脸上挂了几分笑意,找着话题聊。
罗玥却只是盯着他,皱眉道:“你瘦了。”
高栎摸了摸脸,笑着说:“好像是,天气太热了,就没什么胃口。”
“不对不对,”罗玥抱胸摇头,“你心里有事,你刚见到我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再看你这里,都皱出一条线了。”
他手指点了点高栎的眉心。“到底怎么了?和我你还不说清楚?”
高栎想到他们曾经是怎么疏远的,心里久违地有了点尴尬,但他看清罗玥的无名指上有颗戒指,下意识问:“你结婚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罗玥看了眼戒指,“是个德国人。”
高栎“哦”了一声,又笑:“恭喜你啊。”
“你别岔开话题,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和我说。”罗玥扬了扬眉毛。
这时他们点的菜上来了。
“先吃东西吧。”高栎说。
他最后还是没有把房子的事说出来,等酒足饭饱,他才简单地把自己被迫离职的事说了一遍。
他平淡的语气叫罗玥听了生气,一拍桌子:“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不行,你必须再多争取一点赔偿金,不然你八年青春都浪费在这里面了!放宽心,我认识靠谱的好律师。”
高栎摇摇头,他不是故意要拒绝罗玥的好意,但同时打两个官司,把他劈成两半也做不来。“不了,我很累了,好聚好散吧。”
罗玥刚要皱眉毛,就看见高栎的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罗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怎么了?”
他的话还没问完,高栎就一个箭步跑了出去,跑在他前面的还有个背影仓皇的男人。
落下罗玥一个人在原地,张目结舌。
“天老爷……什么事啊这到底。”
高栎上次跑步,还是十年前,大学最后一次体育测试。他至今记得那时他的成绩,因为刚好过及格线。
他从小成绩好,只有体育是他永恒的弱项。
即便如此,他现在也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着一个男人。
真有意思,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追男人的经历呢。
“胡明星,你、你……你别跑了!”
叫胡明星的小伙跑得更快了。
他年纪轻,窜过这条老街区,以为能把人甩掉,却没想到对方紧跟不舍。
两个人都有些体力不支,高栎先停了下来,扶着墙喘气。
胡明星看见他不行了,也停下来抹汗。两人隔着一百多米遥遥相望。
高栎见他停下了,又开始追。追了一阵,又不得不停下来。
如此反复了两次,胡明星受不了了:
“大哥,你不累吗?”
高栎深以为然:“累。”
“哥,算我求你,你别缠着我了,你房子和我没关系啊,我就一个卖房的!再说了,我也没在卖房子了!关我屁事啊!”
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高栎大脑缺氧,没怎么听清,只知道“房”这个字的出现频率很高。
然而他肺里开始返甜味,所有的血往脑门上冲,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喊话了。
“你放过我行不行?”
这句话倒是听清了。高栎吞了口唾沫,摇头:“不行,你……你当初信誓旦旦,我选择、选择相信你,现在出事了,你……你有责任!”
胡明星翻了个大白眼,知道这是说不通了,拔腿又开始跑。
一个跑,一个追,弯弯绕绕的路线,宛如两只蚂蚁在九曲珠里竞走。
这小子贼得很,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跑,最后居然一头扎进了医院。
高栎只得跟着跑进去。
他的眼睛或许是跑黑了,只看得到胡明星跑进了拐角,却没看到拐角处走出来的人,因此迎面和他撞了个满怀。
还被那个人抱住了肩膀,才有了个缓冲,两个人都没摔地上。
不过他的脑门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对方的下巴上,两个人都痛得喊出了声,但没有分开。
“喂喂喂,你干嘛呢?医院里面跑什么跑?没长眼睛吗?”曾总助正要骂人,等看清了这人的脸,又惊讶地说,“咦?是你?”
郎昱林放开眼前的人,摸着下巴,痛得讲不出话。
“对不起对不起,”高栎惊得退了两步,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喘气,一边还要解释,“我不是故意撞上你的。”
“没事,”郎昱林缓慢地说,“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投怀送抱了。”
旁边的曾总助竖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