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写完了,抬头冲他狡黠地笑笑:我以为你啥都会。
肖远手从书上拿开,看了看被画上一组符号的那处。
_(符号:派);
_
礼拜二上午语文课结束之后,许宴追上老师把作文交了。
写好了啊,我以为你要磨叽两天才交呢。语文老师接过来看两行,眉头一挑。
光是开头,她就知道这次许宴写之前做过功课。
行么?许宴看她表情,觉得自己过了。
得高人指点了?语文老师匆匆一目十行。
以她的了解,这绝对不是许宴正常水平,这得是超长水平。
嘿,您慢慢看,我还得上厕所呢。许宴一溜烟跑了。
他使着凌波微步,一路欢快地飘去男厕,一眼看见洗手槽前、语文老师口中的「高人」。
肖远低头看虎口处符号表情,早上洗漱时,鬼使神差地没有仔细洗这里,故而符号现在还是清楚的。
昨晚据那人说,这个是「泪流满面」的意思。
然后他问为什么要泪流满面,那人卖惨说写不好作文会被老师拎出去罚站,他长得帅,脸皮薄,所以泪流满面。
薄么?
宁愿相信猪会上树,都不相信他脸皮薄。
肖远嘴角勾了一下,准备冲掉掌心里刚抓的洗衣粉,不搓手了。
水龙头刚打开,肩上突然揽过来一条手臂。
肖远听见耳侧响起熟悉轻笑,不知心虚还是怎么,他下意识将洗衣粉搓上符号那处。
你都不看看是谁,万一揽你的是你不认识的女生呢?许宴调侃的语气里有自己都查不出的调戏。
肖远把手洗干净,面无表情和镜子里的某许对视,甩甩手上水。
也是许宴被这么看着突然悟了,手臂从他肩上拿开,没有女生会来男厕。
等我一起走。他拍拍男生的肩,火速冲进厕所。
肖远垂眼看被洗得模糊的符号,心情莫名有些闷,刻意将「等我一起走」抛诸脑后,抬脚离开。
高考眨眼几天就过了。
礼拜日清早,许宴睡眼朦胧地起床交水费,打开书房门。
站在卫生间门口的白隽,一脸无辜地回头望过来。
你怎么在这?许宴懵逼。
白隽委屈:宴宴弟弟
少恶心我。许宴走过去,下一秒止步在卫生间门口。他杵那僵持好半天才问,你的杰作?
卫生间里满地狼藉,拖把抹布到处丢。可能下水道堵了,导致脏水积在表面,洗衣粉泡沫浮在上面。
洗脸台不忍直视,污水盛了一池;
最过分的是马桶,里面的黑水都快漫出来了。
白隽说:我舅昨晚讲,只要我来搞好卫生,他就不生气了。
许宴:谁放你进来的?
白隽指了指次卧。
许宴无语:你这、你这卫生也没搞好啊。
是啊是啊,怎么办,我舅看见会搞死我。白隽满脸慌张,随即期待地望向许宴。
许宴拉下脸来:想得美。
说完捂了一下小腹,扭身去敲主卧的门。
卧槽不至于吧!白隽扑过来阻止道,我不要你帮忙了,我找林巨霖帮我。
许宴:去找。
白隽不情不愿地把他手松开,不料他立刻敲了第二下,吓得白隽嘴里蹦出一句夸张的大「卧槽」,再次抓住他的手:怎么还敲?
卧室里隐约传来拖鞋趿在地板上的声音。
许宴说:有功夫阻止我,不如想想怎么不让你舅发现你的杰作。
话落,主卧门开。
肖远舅舅白隽刷地松开许宴爪子,踮着脚尖挡住半个门口位置,嘿道,我来得早吧。
肖远还懵着,嗓音带着睡眠不足的哑:你来干嘛?
问话间,门旁的另一人拨开他胳膊,侧身从他旁边挤进,语速着急地说:借一下厕所。
昨晚熬夜看书,肖远感觉这会儿自己的注意力似乎被困顿一劈两半。一半是「你清醒了」,另一半是「你还能睡」。
在注意力分裂中,他听见耳后响起浴室门关闭的声音。
「咔哒」。
惊醒肖远。
白隽整个人挡在门前,不敢看他舅,视线乱飞,嘴里叭叭不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叭叭什么,直觉就是不能让他舅开口说话。
然后他舅突然就把门甩上,毫无预兆的,门板险些撞上他鼻尖。
白隽后怕地懵逼两秒,果断冲进林巨霖的卧室求救去。
浴室门外,肖远面色不善地等了半分钟,忍不住敲门。
传说中只要想睡,站着都能睡着的许宴,眼也不睁,打了一个绵长的哈欠,没睡醒的憨批口吻:催魂?占你家厕所了?
肖远:你睁开眼睛看看。
私人领地被侵犯,肖远是恼火的,尽管在出租卧室之前,他不止一次斟酌过「个人隐私」问题。
但恼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集体搞卫生期间,肖远身为一家之主未动一根手指,就是坐沙发上剥着松子,喂着滚蛋。
滚蛋不负它主人望,期间时不时叫着:滚蛋!滚蛋!
仿佛在说:快点干!不要偷懒!偷懒给爷滚蛋!
把三个卫生员叫得一阵火大。
许宴搞完自己负责的那part,懒懒地将身体摔进沙发里,头顶抵着某位房东的大腿。
好香。他嗅嗅。
肖远朝另一头坐坐,说:想吃自己拿。
许宴跟着挪,两脚搭到沙发扶手上,头顶再次抵上某位大腿。这回某位没动,只是细微地皱了下眉。
茶几上小小的白瓷碟子里,堆了累尖的一撂松仁。
许宴伸手捏了些,囫囵着塞了满嘴。
滚蛋!滚蛋!
滚蛋扑腾翅膀,想钻出笼子。
要不让它出来溜会?许宴含糊问。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某某地区受梅雨季节和雷电天气等影响,粮食地和树林遭了殃。
一个被水淹,一个被火烧。
肖远松子剥不停,一时看得走神,直到滚蛋飞到路由器上面,他才缓缓低头,垂眼看着始作俑者:谁让你放它出来的?
许宴眨着大眼:你也没有开口反对呀。
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