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昶掀帘看卫玠一眼,问赶车的张大虎:“刚才路上有人挡道吗?”
“没有。”张大虎道:“小王爷,这一路上风平浪静得很哩!”
卫玠一耸肩,“你看,白忙活了。”
程昶若有所思地放下车帘,就着车厢里早已备好的清水擦了脸,清了口,下了马车,与卫玠说:“先去七方亭,等个人。”
卫玠这日倒穿得齐整,一身指挥使常服,可惜脸上的胡茬仍没打理干净,说话的时候眯缝着眼,就跟没睡醒似的。
到了七方亭,他问:“等谁?”
程昶道:“云浠。”
卫玠听是云浠,倒是不意外,照上回毛九的说法,程昶被人追杀,大约跟忠勇侯府有关,他要带着云浠一起掀追杀他的“贵人”的底儿,合情合理。
想起忠勇侯府,卫玠想起一事来,问:“上回我不是给你透了个底儿?让你去查忠勇侯当年‘贪功冒进’,和郓王赈灾立功有没有关系,你查得怎么样了?”
程昶道:“有些眉目了。”
卫玠问:“所以到底有关系吗?”
程昶刚要答,山脚下,只听一声骏马嘶鸣。
正是午时,云浠疾马赶到驿站,“吁”了声,将缰绳使劲一勒。
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不已,云浠今日没穿校尉服,一身朱色劲装,高坐于马上,整个人沐浴在晴好的日光里,简直英姿飒爽。
卫玠“嘿”了声,说:“这小丫头,可真精神!”
云浠一展眼,看到程昶,当即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七方亭这里赶,到得近前,她问程昶:“三公子是何时到的?”
卫玠道:“他就比你早到一刻。”
云浠原还想问程昶这一路上是否平安,但眼下看他无恙,便将这一问省了,转而与卫玠拱手:“卫大人。”
卫玠打量了她两眼,指着她,跟程昶道:“你看她这一路过来足不沾尘的劲儿,明摆着功夫好,你怕路上有危险,带着她一道上明隐寺来啊,还故意错开,先后脚过来,怎么着?你怕她跟着你会出事?你喜欢她啊?”
云浠一听这话,足下一个趔趄,险些踩滑。
程昶没应卫玠,顺手把她扶了扶,说:“当心。”
所幸卫玠这话就是随口一提,见云浠到了,随即引着二人往明隐寺走。
明隐寺虽被封禁,把守的禁卫却源自皇城司与殿前司。
一路上有了卫玠带路,三人畅通无阻,到了寺门口,卫玠将新贴上的封条一拆,说:“进到里头就要当心了啊,但凡被殿前司的人瞧见,老狐狸那头必然就知道你们闯明隐寺了。”
程昶没说话,云浠一点头:“请卫大人带路。”
其实所谓能证明故太子死因的证人,卫玠也不知道是谁,但明隐寺里,确实秘密关押着从前侍奉东宫的几个侍婢。
这是座百年古刹,殿宇繁多,路径迂回百折。
好在卫玠已在寺中各处早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一路带着云浠和程昶避开殿前司的耳目,却也顺利。
到了一处静室前,卫玠顿住步子,语重心长地说:“像这种关押着人的静室,一向是由八个皇城司、八个殿前司的人一同看守,他们殿前司的人跟我的皇城司不对付,这么个看守法,能起个相互监督的作用,任谁也不敢带人擅闯。”
程昶四下看了看:“怎么没见着殿前司的人?”
“你还问?“卫玠道,“我早跟你说了,要上明隐寺来,最起码提前三日跟我打招呼,你这么连着夜的知会我,我能怎么办?”
他抬起一脚,把门踹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殿前司的禁卫。
卫玠续道:“我只能装醉,拿酒壶把他们一齐砸晕了。”
程昶:“……”
云浠:“……”
卫玠又催促:“你们要见的证人就关在隔间里,赶紧的快审吧,省得待会儿地上这几个醒了,我还得挨个砸一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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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章
到了隔间外, 程昶刚要推门,卫玠又说:“我连夜打听了下, 当年故太子身陨后, 被关来明隐寺的东宫侍婢其实不少,但人嘛, 一旦被关押久了,成日里担惊受怕的,这儿——”他伸手敲了敲脑子, “难免会出问题。这些年陆续疯了几个,被带走后,人就没了。八成是老狐狸怕他们乱说话,私底下处置了。余下这里关着的两个,脑子约莫还清醒, 就是对人戒备得很, 你问他们话, 他们未必会答。”
程昶点了一下头,进到隔间里,果见得一名宫女, 一名内侍。
他们二人均瘦得不成人形,见了程昶, 一如见了索命阎王般, 惊恐万状地往角落里钻。
程昶先没开腔,步去桌前,倒了杯水, 然后来到侍婢二人跟前,把水递给他们,说:“你们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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