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在金陵,便是在整个大绥,有这样的本事的人也不超过十人。
难道是卫玠?
不,不可能是他。倘是卫玠的话,看见他们来了,何必离开?
可是这金陵城里,还有谁会闲来无事救周才英一命?
程昶问:“这个人除了罩着一身黑斗篷,还有什么别的特点没有?”
周才英细想了片刻,道:“有、有!”
“他好像,只有一只手臂。”
“一只手臂?”
“对,他跟人打斗时,只用左手,右边的袖管子,好像、好像是空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勉强算个1.5更吧,明天再更一个四五千字的大肥章,咱们双更就算搞定了行不?
——卑微作者在线拼凑撕碎的g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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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一个……空了的袖管子?
云浠听了这话, 不知怎么,脑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 可还未等她仔细分辨这念头究竟是什么, 又被一丝无着的荒谬之感压了下去。
周才英见云浠失神,一咬牙, 爬起身作势要逃。
然而不等他走出两步,只听程昶凉凉地道:“你眼下还跑得了吗?”
周才英回过头,看了看程昶, 又看了看周遭的尸体。
他心中的惊骇并未平息,但先前那个罩着斗篷的人已帮他把所有的杀手都解决了不是吗?
他只要趁机跑,躲起来,等杀机过去就能平安了不是吗?
程昶又道:“你以为,陵王手下的杀手, 只有这么几个?”
“这些人, 不过是他派出来试探你有多少帮手的。”
“他想动你, 其实根本不需费力杀你。”
“你、你什么意思?”周才英听了这话,愕然道。
此时已是丑时,夜色稠得像墨一样, 火折子迎风轻漾,在程昶的手心里明明灭灭。
“你是可以逃, 可以出城, 但你想过你的家人吗?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几房兄弟?”
“我父亲好歹是原礼部郎中,现司天监少监, 且周府一家是太皇太后的近亲,他杀我便罢了,如何会对周家的人动手?”
“那又怎么样?”程昶朝周才英走近一步,“我是什么人,琮亲王府何等地位,他不也照样下得去手?你算什么?周家又算什么?”
离得近了,周才英这才从程昶的眉眼间辨出几许森森冷意,他本以为这样的冷意是因春寒所致,然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由怨恨而生的戾气。
皇城司的涛涛火海未焚其身却在他心中燃起难以将息的烈焰,在这浓夜里,他仿佛是阴司而来的无常,饱经催魂折魄之苦,连手间的一簇光也成了黄泉之火,明灭之间生杀予夺。
周才英吓得跌坐在地。
他直愣愣地望着程昶,半晌,又急又怕道:“哪、哪怕陵王想杀我,可我到底在他手下苟且了一年,换作你,你就能保住我么?你只怕是比陵王更想要我的命!”
皇城司之火,他纵然事先不知情,可程昶的“死”,他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早在柴屏让他把程昶诱去皇城司时,他就猜到他们要设计害他。
他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胆大到要取这位王世子的性命。
程昶在周才英身前蹲下身,看入他的眼:“这一点你说对了,我是不大愿意保你,但是,”他一顿,忽地淡淡一笑,“如果我想让你死,却比陵王更容易。”
“死”之一字入耳,听得周才英心头一凉,也听得一旁的云浠心头一凉。
她借着火色看向程昶,他的眉目清冷如昔,却不知为何,与以往有一些不一样了。
周才英怔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日在皇城司内外衙通道活下来的人只有三个,除了我,就是你与柴屏。因此事实究竟如何,全凭我说了算。我知道你现在想跑,不想帮我指认柴屏,你既然要为虎作伥,那你就是柴屏的同党。待会儿天一亮,我到了陛下跟前,只需说是你害的我,任你逃到天涯海角,禁军都会将你追回来,说不定还会连累周家。”
“你、你……你不能如此!”周才英心中惶急,“你是知道的,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我也根本不知道他们会在皇城司放火!”
“那又怎么样?”程昶道,“谋害亲王世子的罪名由你背了,这个结果,柴屏、陵王、甚至陛下都是极乐见的。到了这个地步,你活着,除了对我还有一点用处,对任何人都是百害而无一利。且你要明白的是,我想让柴屏偿命,除了让你为皇城司的大火作证,还有许多种办法,但你想要活命,只能靠我。”
“你早已经无路可走,现在不是你挑的时候。”
周才英听程昶说完,半晌,战战兢兢地咽了口唾沫。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立刻就逃到天涯海角,再不要与眼前这个貌如天人心似修罗的人打交道。
但他也知道,三公子说他能要了他的命,他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