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 / 2)

程昶已差不多吃完了。

他这个人,不大喜欢干涉别人的私事,加上张大虎与孙海平辛苦找了他两月,又一路护送他回王府,他昨日是特地允了他们休息的。

“没事,看你不在,随便问问。”程昶接过孙海平递来布帕揩了揩手,站起身,再看张大虎一眼,说,“你去忙你的吧。”

“那成。”张大虎一点头,“那小的这就上忠勇侯府找云校尉去了。”

孙海平正在给程昶递茶水,听了这话,惊得手一抖,茶水洒了大半。

程昶:“……”

他别过脸,上下又打量了张大虎一眼。

孙海平道:“不是,你一个人找云校尉干什么去啊?”

张大虎很意外:“你咋给忘了呢?当初云校尉答应带着咱们去找小王爷,咱们说过要报答她,我这是报答她去啊。”

“你报答她你穿这身儿?你脑子被驴踹了?”孙海平道。

张大虎瞪大眼:“这身儿咋了?这身儿不精神?”

两人说话间,程昶已自行披好绒氅,推开门往院外去了,张大虎倒是记得他家小王爷今日要去刑部,与孙海平一起跟在后头恭送他。

孙海平试图挽救张大虎:“你要报答云校尉,也不必这么赶早,要不等小王爷回来咱们陪着小王爷一块儿去?”

“不用了,我去我的,你们去你们的。”张大虎道,“再说了,我打算给云校尉买几份礼,要先上街转转去。”

孙海平小心翼翼:“你要买什么礼?”

“还没想好。”张大虎挠挠头,“云校尉是个姑娘,我想着,要不就送些胭脂水粉、簪子耳坠什么的。”

孙海平觉得张大虎就快没救了:“你知道她是姑娘你还送胭脂首饰?”

车夫已套好马车等在外院了,看程昶出来,连忙上来扶他上了马车。

张大虎与孙海平一起站在道旁目送程昶的马车离开,一面又说:“胭脂首饰怎么了?你还别说,我近日仔细看了,云校尉长得好看,比小王爷从前在画舫里瞧上的那个芊芊姑娘、桐花姑娘还要好看不知多少哩!她就是不打扮,素净了点儿。”

孙海平:“求求你快闭嘴吧。”

“为啥,不是你先问我的吗?”张大虎莫名其妙,“再不成,我这两日上忠勇侯府帮云校尉干点儿活,反正她家全是病秧子,干活的人口少……”

程昶的马车已驶出去数步,忽然停住,车夫驱着马掉了个头,又回到王府前。

孙海平连忙迎上去,毕恭毕敬道:“小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那什么,”程昶撩起帘,看了一眼张大虎,“他……”

“明白明白。“不等程昶开腔,孙海平就立刻道,”小的这就嘱人堵了他这张王八嘴,再五花大绑捆起来,只要小王爷您没回王府,绝不让他踏出王府半步,一定把他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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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章

程昶到了刑部, 衙署外的小吏迎上来,说:“三公子, 您这么早就到了?御史台的柴大人也才刚过来。”

程昶知道柴屏, 这一辈官员里的佼佼者,年不及而立已然做到了侍御史一职, 上回姚素素的案子一出,朝廷改作三堂会审,程昶想去刑部囚牢里审罗姝, 就是柴屏帮忙疏通的关系。

程昶问:“柴大人过来做什么?”

小吏陪着笑道:“似乎是为案子的事,这不,年关快要到了,上头催结案催得紧。”

程昶点点头,由小吏引着, 下了囚牢里。柴屏正在囚牢的外间看新递上来的供词, 见了程昶, 先一步上前拜道:“三公子。”

他或是想着程昶近三月不知所踪,对目下案子的进度知之甚少,先把大致情况与他说了一遍, 末了无奈笑道:“原以为三司衙门这么多能人,姚府二小姐的案子该是好结, 没成想这么长时日下来, 竟成了一桩无头公案,证据找来找去,原先的几个嫌犯都脱了罪, 秋节当晚闹事的匪寇又多,也不知是不是其中哪个起了歹心下的杀手,总之那些贼人没一个招的。好在眼下枢密使大人松了口,里头这个——”他往囚室那边望了一眼,“可以暂且放出来了。”

这里是女牢,所谓“里头这个”,指的便是罗姝了。

程昶问:“为何?”

柴屏道:“要说呢,罗府的四小姐作案动机有,证据也有。可是这个证据,不足以指证她就是犯案的真凶。”

他说着,顺手就从一旁的柜阁里取出罗姝的卷宗以及一个木头匣子,匣子里装着的是一枚女子用的耳珠子。

程昶记得,当日京兆府过堂,仵作在姚素素的牙关里找到这枚耳珠,罗姝才落狱的。

“这耳珠确系罗府四小姐的不假,可为何竟会在姚二小姐的牙关里找到呢?试想倘若姚二小姐的死当真是罗四小姐所为,那么姚二小姐在濒死挣扎之际夺下罗四小姐耳珠以留下证据,这耳珠应当在她手中才对,因为她彼时呼吸困难,人应该是在一种力竭的状态,无力将耳珠塞入牙关。因此这枚耳珠,并不足以证明姚二小姐就是罗四小姐所害。”柴屏说道。

这个程昶知道,所谓疑罪从无,因为怕冤枉好人,凡证据上出了问题,都会被视作无效,古来律法大都如此。

“再者说,姚府二小姐的尸身虽然是在水岸边找到的,但她其实是被缢亡的。姚二小姐与罗四小姐力气相当,凭罗四小姐一人,恐难以至姚二小姐于死地。况且,根据罗四小姐的供词,她所供诉的两人起纷争的时辰、姚二小姐的爱猫雪团儿走失的时辰,都与姚府丫鬟的供词、三公子您的证词相吻合,说明她说的是真话,如此,也就不能判定罗四小姐是杀害姚二小姐的真凶了。”

柴屏说到这里,一笑,打趣道:“听说那只叫雪团儿的贵猫后来被三公子您捡了去养,这猫除了走散那会子,该是一直跟在姚二小姐身边的,要是它能开口说话,指不定能提供些关键线索。”

程昶道:“我事后还真带雪团儿去了秦淮水边一趟,但它除了四处嗅了嗅,没什么异常。”

柴屏张口讶了讶,随即点头:“三公子为了查案,当真费心了。”

言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罗四小姐到底是枢密院罗大人的千金,而今证据不足,被这么关在囚牢里说不过去,眼下刑部与大理寺已一并出具了咨文,要令她出狱了,只待咱们御史台在上头署名。但是,关于那耳珠,有一点让我着实费解。”

柴屏略作一顿,蹙眉道,“倘姚二小姐不是罗四小姐杀的,那么真凶将耳珠放入姚二小姐口中意欲究竟为何呢?倘这真凶想要嫁祸罗四小姐,他大可以用别的更好的法子,留下这么一份似是而非的证据,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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