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少可以及时看到,飞奔下去,把人捞出来,总来得及。
不幸中的万幸,至少楚王至今没得手,公主肚子里没孩子。
但她心里琢磨的这堆破事,太过匪夷所思,是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的。
洛臻把涌到嘴边的“压力很大”,“绷不住了”,“我自己跳进水里行不行”,“去踏马的”咽回去,若无其事转了个话题,
“前些日子,三爷交给五爷的那个差使,什么查验皇家内账的,五爷可需要帮手?我们颍川国以四海经商起家,最不缺的便是打算盘记账的商贾。五爷若是相信我的话,不妨捡些无关大局的账册,我去寻些手快的商贾来,一两日便能做好一册。”
周淮唔了一声,似乎才想起这件事来,轻描淡写道,“有劳费心,不必了。此事已经办妥了。”
洛臻大惊,“这么快?不是说堆了好几年的陈年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吗?账册从楚王府拖到祁王府那天我亲眼见了,两驾马车来回拉了好几趟。”
“账册是不少,堆了半间库房。”周淮随口说着,将红泥小炉锅子里煮沸的雪水拿下来,扬沸,泡茶,去沫,“怎奈何前几天的一个夜里,库房不小心走了水,将堆着的账册全烧了。”
穆子昂倒抽一口冷气。
洛臻:“……”
她怀疑地盯着面前清雅如玉、悠然沏茶的祁王殿下,半晌,小心翼翼问了句,“真走水了?不小心走水的那种走水?”
周淮将雪水泡好的上等银毫推到了她面前,随意回了句,“不管是如何走的水,烧了便是烧了。总之,满地灰烬,半册也没有留下。”
洛臻:“……你老爹那边,你是如何回复的?”
周淮:“还能如何回复,昨日我不在东台馆,便是被父皇召了去,当面痛骂了一顿。”
“骂完之后呢?可会有如何的处罚?”洛臻越想越不放心,追问道。
周淮想了想,“若说处罚么……父皇骂完了我,将六弟原先领着的东台馆诸事务都交给我了,泮宫禁卫也划给我一半,命我戴罪立功。”
穆子昂:!!
洛臻:“……”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算是什么‘处罚’,南梁皇帝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反应,索性放弃地举杯喝起茶来。“算了,我搞不懂你们南梁的这些内务事。”
周淮笑起来,拎起紫砂扁茶壶,给洛臻的杯里添满了茶水,还要给穆子昂倒时,穆子昂赶紧将茶壶夺过去倒茶。
周淮便捧着青釉茶盏,解释给二人听。
“想当初,二哥入主东宫,年年认真查账,反而越查越不清楚,触怒了父皇,当面痛斥了二哥几次,父子离心。最后二哥废为庶人,虽说是因为别的缘故,但追根究底,和内库账册有不小的干系。后来账册到了三哥手里,他看出些端倪,便用一个‘拖’字诀,能拖就拖,将账册堆在库房里积灰。其实细说起来,皇家历年积累的内账,年年都是笔糊涂账。虽然父皇嘴上说着要彻查,又有谁真的想要查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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