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个女孩子,打算养大后给自己养老。可杨老头还是想要孙子,夫妻俩攒了两年钱,终于买了个女大学生回来传宗接代。
没有名字的女孩儿有了名字,招弟。
从那以后招弟就有了妈妈。这个妈妈很厉害,即便处境那么差,还在努力想着自救,可山南村太偏僻了,四周都是山,她怎么都逃不掉。w?a?n?g?阯?发?布?Y?e?ī????μ???ε?n??????????5?.??????
招弟记忆里的妈妈常常被毒打,挨打后还会被关在黑屋子里,不给东西吃。
夜深人静时,招弟会拿着自己省下的口粮偷偷看她。一开始妈妈不喜欢她,后来妈妈知道她也是被捡来的,就接受她了。
她会抱着招弟讲自己的生活,讲很多知识,教招弟说普通话,认识英文。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妈妈,她不会知道十五岁的女孩子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因为山南村的女孩子都很早结婚。
附近的村子也一样,堂婶是岭头村的,十六岁嫁给堂叔,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十三年里养下三个孩子,中间掉了两个,都是被喝醉酒的堂叔打没的。
妈妈说过,堂叔打人的行为是违法的,可在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他们觉得打女人很正常,女人不打才不听话。
不止男人,村里女人们自己都这么想,招弟的阿婆杨老太就经常打她妈妈。如果不是招弟拦着,她妈妈可能就会跟二爷爷家那个女人一样,被活活打断腿。
村子不大,招弟很快到家。看家里没人,她松了口气,先进厨房放下捡来的干树枝,用水瓢从缸里舀一勺冷水,洗干净手,再从灶上打一勺热水,边吹边喝。
喝了几口热的,她身上暖和了一些,水瓢往缸里一丢,快步离开厨房,噔噔噔跑上二楼,开门进了一个漆黑的房间。
“妈,我回来了。”招弟一边说着,一边拉灯绳,“啪嗒”一下,昏黄灯光亮了起来。
房间很小,里面摆了张木床,床上铺着看不清图案的被褥,床边放了一个外壳坑坑洼洼的热水壶,壶上扣着一个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连窗户都没有。
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牢房还更贴切一些。
而她的妈妈,此时正坐在床边,呆呆地盯着墙角一只虫子看。也许是招弟进门的动静太大,那只虫抖抖触须,很快钻进缝隙不见了。
招弟没有发现虫子的存在,她挤到妈妈身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烤得灰黑的鸟蛋,拈起一个蛋剥掉壳递到她嘴边,“妈,吃蛋。”
女人没说话,张嘴含住这颗带有余温的鸟蛋,慢慢嚼碎,咽下。
招弟很高兴,继续认真剥蛋壳。
就这样一个剥一个吃,这些鸟蛋很快就被解决。招弟担心妈妈被噎到,起身倒了一碗水。水壶质量挺不错的,外壳虽然破了些,保温效果还可以,早上装的水到现在还冒着热气。
女人捧着热水轻轻啜了一口,说:“他们要把你卖掉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距离稍远些就听不清了。
“嗯。”招弟扯扯嘴角,“他们要把你和我一起卖掉。”
女人没什么反应,对此她并不感到意外。自从去年年底招弟爸爸意外落水身亡,她对那对公婆来说已经没有价值,还不如转手给别人收回一些本,当初这家人买她可是花了钱的。
母女俩一同沉默。
装着水的碗已经不冒烟了,女人一口喝干净,招弟从她手里拿走碗,“我去洗一下。”
她噔噔噔跑下楼,把妈妈的喝水碗洗干净,顺便把蛋壳处理掉,不让人发现。
类似的事她做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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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家生活那么多年,招弟很少有吃饱的机会,家里的伙食藏得严严实实,她从小胃口就大,不懂事的时候饿了就哭,还因此挨了好几顿打,最后是她爸爸看不下去,抱着她到处弄吃的,才没被饿死。
等招弟长大一些,从妈妈那里学到一些知识,就开始自己找吃的,地里的野菜田鼠,山上的菌菇野果,水里的鱼虾螺蟹,甚至是没有毒的虫子,都被她拿来填过肚子,给自己和妈妈补充营养。
做这些事时招弟没有让爸爸跟着,他要留在家里保护妈妈,虽然他不聪明,还有点傻傻的,可他长得高,力气大,能轻易赶跑想要欺负妈妈的坏人。
有他在家,招弟可以放心出门寻找食物,锻炼身体。妈妈告诉过她,想要在这种地方保护自己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要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所以她努力找吃的,按照妈妈的健身方法锻炼身体。
多年锻炼卓有成效,十五岁的她已经比村里大部分男人都高,力气也比他们大。只是在爸爸意外去世后,她再也不能放心出门,今天是阿爷阿婆出门谈“婚事”,她才有机会出去找吃的。
现在“婚事”已定,她和妈妈不能继续留在山南村了。
太阳落山时,杨家夫妻终于回来,应该是因为谈成一笔买卖,杨老太晚上心情很不错,破天荒多煮了一些饭菜,还招呼招弟多吃些——特指素的炖菜,鸡蛋这种荤菜招弟不配。
招弟心想自己在她眼里地位终于提高了一些,足以和后院那只能下崽卖钱的母猪相媲美。
不想多看两人的老脸,招弟快速扒完饭,把自己的碗洗干净,又打上满满一碗,从老夫妻眼皮子底下夹了不少炖菜走,等老太婆开口骂了才收手,风一般跑楼上去。
她妈妈还饿着呢。
等招弟从楼上下来,厨房里只剩下要洗的锅碗瓢盆,这是专门留给她的活。
招弟对此已经习惯,麻利洗好碗筷,擦干放进橱柜。摆放碗筷时,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绿色玻璃罐上。这里面装的是杨老太自己做的肉酱,她做了十来年肉酱,都藏房间里,用的时候拿出来,用完马上放回去,生怕被招弟偷吃。
今天应该是出门太急忘记了。
招弟忽然笑起来。
……
山南村的夜并不算安静,虫鸣,狗叫,猫打架,时而还会传来村民的吵架哭喊。
招弟躺在妈妈身边,静静望着门口。自从爸爸去世后,招弟就让妈妈到这个小房间和自己睡,有什么动静能及时发现。
今天招弟没有睡觉,睁眼守到了后半夜,一直等到楼下房间传出动静,她悄无声息下床,蹲在地上,从床底下拿一卷长长的麻绳。
自从前些年政府把山路修好,杨老头每天凌晨两三点起床骑三轮车去镇上卖菜。杨老太比老头子起得更早,她得摘菜码菜,还得给老头做早饭。
杨老太的鼻子有点问题,每次从地里忙好都要擤两回鼻涕,擤完鼻涕她也不洗手,往身上一抹就开始烧水煮面。
锅碗瓢盆叮铃哐啷,是杨老头的闹钟。他喜欢抽水烟,嗓子里痰多,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咳一口老痰,接着坐到桌边,喝老太婆给他倒的温水。
这时杨老太就会从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