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这个健壮的黑衣男子,应该就是乐弘道人豢养的四象兽之一,只是不知道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之中的哪一个。
“你刚刚就在上方的天窗盘踞着,全部都看到了?”仇正问。
白虎点了点头,“从霞之山中开始,我便一路尾随。只是公子脸皮薄,若是现在的这副样子被人看到了,可能会介怀一辈子,所以我迟迟没有下来。”
仇正冷笑了一声,“你居然不下来救你家公子,难道是吃准了我不会杀他吗?”
白虎收起了剑,亮了亮指缝间细小的金钱镖,“刚才差点就直接杀了你了。”
仇正干笑了两声,笑得有些苦涩,“想不到我被陈博涉算计,还被师父算计……他看我像什么?像老鼠吗?疯狗吗?!”
白虎没有答话,只是找来了云霁的那条被拽掉的白布裤子,发现已经破碎得没法穿了。
仇正站在原地没有动,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精心筹划了那么多年,招兵买马,养精蓄锐,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陈元敬杀我族人,这个血海深仇,我一直都记得,却没有能力手刃仇人……我愧对先祖,愧对苍天……”
白虎解下了自己的外衫,系在云霁腰上,帮他遮住了下身的赤裸,又理了理他的上衣,拢了拢他散乱的头发。
“其实你最愧对的,是公子吧。”白虎掏出了一柄利刀,对着云霁的脚镣,准备劈开。却又怕劈得太狠,伤到了他的脚踝,转身去撕破被褥,找了些棉花垫上。
“你将你的怒气和无能发泄在公子身上。你根本不是真正地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喜欢你的仇敌,你心生愤恨。”
不是……真正的……喜欢?
“你在说什么?”仇正向前一步,又被白虎用剑指着脖子,不得靠近。
“真正喜欢他的话,就不会那么出语羞辱他,令他难堪。其实你看着他难过的时候,心里腾起的,是报复陈博涉的快感吧。”
“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他,只是想得到他而已。”
白虎看了他一眼,放下了剑,重新举起短刀,一刀劈开了禁锢着云霁的脚镣。
“陈博涉就快来了,他不会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云霁被突如其来的铿锵之声,震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看见了一个黑影,以为是仇正欺上身来,急忙捂着下半身,却发现有件衣服被围到了腰间。
“是我,我带你回去。”白虎将脚镣连同锁链踢到一旁,向前一步,抱起了云霁,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的仇正突然问了一句,“难道是像你那样,因为怕他难堪,所以迟迟不敢下来,就算是喜欢吗?”
白虎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
陈博涉率军赶到这个塞北戈壁之上,孤零零的帐篷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
因为要消灭仇正的余部,要与副将交接,加之他身体又有伤,所以还是晚了一步。
帐篷里面的炭火还是温热,人并没有走远。散落在地上的镣铐,像是被人用利刀或者斧头给生生劈开的。
这里是仇正的大本营吗?曾经被囚禁在这里的人是谁?
仇正带着云霁去了哪里?
他记得当时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早已相识,并且还有……爱慕之情?
该死的,又晚了一步,让他逃了!
大漠黄沙早已经将脚印埋没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无踪无影,了无痕迹,无处寻觅。
陈博涉一拳砸在了铁杆上,肩上的箭伤和腿上的刀伤霎时崩裂,血涌了出来,浸透了衣衫。
“将军,”站在一旁的老将廉生劝他,“人已经走了,就不要再折腾自己了。现在天下一统,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将军去处理呢,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是啊……天下一统,大业初定,百废待兴,还有许多未尽之事等着他去做,还有很制度、规矩、朝纲、法度等着他去建立……
看来这个帝王之位,他是不得不坐了。
如果登基称帝了……云儿,这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回邺城吧。”
——
隆冬时节,新帝登基,轻徭薄赋,大赦天下。
锦城的醉仙居依然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南来北往的客人拼个桌,坐在一起,胡天海地地开始闲聊。
“据说是篡了旧朝的江山,以军代政。”
“哪个旧朝啊?”
“是啊,哪个旧朝啊?现在日子都过糊涂了,是公子文怀的那个旧朝吗?”
“反正公子文怀的旧朝不一直是陈将军把持朝政?现在不过是正了名头而已。”
“哪个上台了,我倒不关心,现在这个免了三年的税赋和徭役的皇帝,就是好皇帝。”
……
“据说这位皇帝是武将出身,一登基便要御驾亲征,起兵攻打北蛮。”
“北蛮这些年挺安分的,没经常来扰乱边境啊。干嘛这么急着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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