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没了兴趣,手撑着地站起身,然后拍拍手上的灰,把地方让给她,“天黑了,注意安全。”
盛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融进了黑暗中。
她怀揣着剧本,站在微凉的夜风里,有些怅然若失。
人家跟你萍水相逢的,凭什么一直帮你?
盛夏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没有了秘密武器,她对自己信心大跌。回到排练室,再次面对蒋悦全方位碾压自己的表演技巧,她心里越发的没底。
盛夏不是不想赢的,只是演技上的差距摆在眼前,她演的又是个怨妇,不像蒋悦的角色,本来就是经典的正面形象。
她觉得自己的《演技》之旅应该到此结束了吧。
蒋悦把盛夏的失意落寞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反正盛夏越不在状态,对她就越有利。
刚才休息时,她一路尾随盛夏到了外墙角。不过因为路黑,还怕被发现,她跟的很慢。
等跟到了地方,只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扬长而去,盛夏默默地望着他,看上去有点可怜。
蒋悦脑补了一大段盛夏苦追大帅哥但惨被抛弃的戏码,心里更得意了。心想你红又怎么样,你喜欢的男人还不是不要你?
即将胜利的喜悦和贬低对手的优越感,同时侵占着她的大脑。
临上台前,盛气凌人的蒋悦看着耸拉着头的盛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一直都比自己红的盛夏失败离场的狼狈模样。
蒋悦此时的目光像是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趁着随身麦还没开始收音,她对盛夏说:“要我说,你也别演了。自己申请退赛吧,还能输得体面点。反正你一直都是靠男人上位的,现在男人不要你了,你也就是个废物。”
盛夏转过头,十分诧异地看着蒋悦。
她知道蒋悦不喜欢自己,但两人平时的关系,明面上还算过得去。
所以蒋悦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对自己说这么恶毒的话?还有靠男人上位是怎么回事?估计又是一个误会某位介绍人跟自己关系的人。
饶是盛夏再好脾气,突然听到这种话,心里也会有气。
可她还来不及反驳,就听到主持人在念她们的名字了。
盛夏深呼吸,劝自己冷静。
蒋悦看到她沉不住气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她就是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打击盛夏,让她出丑,让她也尝尝什么都比不上别人的滋味!
帷幕打开,蒋悦和盛夏穿着华丽的宫廷装,慢步上台。
蒋悦已换成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哭着跪在地上。
可盛夏坐在皇后的宝座上,仍是有些气不消的样子……
**
李兆铭让出了自己的抽烟圣地,无处可去,于是摸去了顾言那儿。
节目录制到了中期,是总导演最忙的时候,制片人已经不忙了。
顾言闲的甚至还买了几个哑铃,没事就在办公室里撸铁。
李兆铭一进门之后,看到顾言只穿着条休闲裤,举着哑铃,光着上身,胸膛上都是汗珠,一边粗喘一边看着电视。
电视上转播的是摄影棚里主摄像机的画面,娇俏的女演员们正上演着撕逼抢男人的戏码。
看看粗喘的男人,再看看娇俏的女演员。
李兆铭觉得而自己仿佛是从鬼片片场,走到了三级片片场。
“来啦?”顾言眼睛看着李兆铭,下巴电视那儿一抬,“刚好这场刚开始,来猜猜这场谁能赢。”
李兆铭坐到沙发上,看到哭破喉咙的贵妃,和眼角眉梢尽是不耐烦的皇后娘娘,他叉起果盘里的一块苹果,咬了一口,指了指盛夏,“她能赢。”
顾言放下哑铃,侧眼看着李兆铭,眼神很是意外,“哥们儿,这回你要输了。盛夏上一场能赢是因为冯贞轻敌。你是没看到今天这俩姑娘彩排,演贵妃的那个,每个细节都反复练了几十遍,而盛夏完全就不在状态。”
李兆铭对姑娘们之间的事没什么兴趣,他更关注另外一个问题,“上一场那个中年女演员,不是因为轻敌输了,而是输给了她自己的艺德。她要是真的尊重戏剧表演,绝不会因为对手演得不好,就降低了自己的表演标准。你能想象叶甄老师见对手是个新人,就不好好演戏了吗?她老人家就算对着个西瓜,都能拿出教科书级的表演。”
两个男人继续探讨着表演艺术的细枝末节,电视里的皇后娘娘忽然发声:“行了,你在这儿哭得本宫头疼。”
轻声细语的一句话,瞬间把两个男人的目光都抓过去了。
原剧中的皇后娘娘,此时要走到贵妃身边,怨她抢走了皇上的心,居高临下地对她又打又骂。
可盛夏没有。
她端庄大方地走下宝座,一直保持着皇后的仪态,脸上摆着尊贵的神态,眼里却是藏不住的不屑和阴狠。接着她伸出手,用力捏住了贵妃的脸颊,让指甲套在贵妃的脸上压出印痕。
盛夏用这样细腻的处理方式,代替了原剧中其实略显粗糙的表演设计。
顾言看到这儿,忍不住骂了一声:“操,你赢了!”他转头问李兆铭,“你怎么看出来盛夏能赢的?”
李兆铭反问:“你知道艺术界最残酷的是什么吗?”
顾言把哑铃放到一旁,心想他怎么突然哲学起来了?那自己也跟他来点哲学的,“你问的这个,每个人的眼界不同,看到的也会不同。我没法回答。”
其实是怕答错了,给自己找台阶下。
李兆铭又叉起了一颗蓝莓,淡漠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最残酷的就是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天才灵光乍现地那么一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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