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不可信,他的真实性格与他所表现出来的截然相反。奥尔登眉头紧锁,想要出声提醒,却又有几分犹豫。
塞勒斯带领着库斯卡中顶级的公会,他身后的公会成员个个都能够撂倒好几个默什人——他们在这帮入侵者的面前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贸然发言,惹怒了塞勒斯,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奥尔登迟疑的时候,另外一道声音凭空响了起来。
“他是我们的牧师。”
那声音竟然是从那群外来者的后方传来的,塞勒斯蓦然转过头,循声望去。
“我是这里的领主。你想要谈什么,跟我说吧。”
塞勒斯的目光定住。
震撼、惊艳、贪婪,他的眼神在那一刹变幻多次,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大了些,像是要将那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少女牢牢印在瞳底。他咽了咽口水,视线放肆地在她的身上来回打量。
下一秒他的笑容更灿烂了,他离开自己的部下,大步往她的方向迎去。
“噢……噢,真是一位美丽的领主。恕我冒昧,您这样娇弱可人的美丽姑娘实在不应该天天为管理一个领地这件无趣枯燥的活儿而操劳忧虑。请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我可……知道不少趣事儿。”
这都什么话?奥尔登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领主大人,这个家伙不安好心,您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
“原来是奥尔登啊,我当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半点儿都不懂得察言观色。”
塞勒斯还没说些什么,他的一位手下便哈哈笑道:“我还记得你上回面对我们会长时那敢怒不敢言的臭脸,怎么现在有勇气说话了?老实点儿,这领地我们泰勒斯老爷接手了——”
“咻——”
又一支长箭破风而来,那人口中说的话虽然狂妄嚣张,但实际上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着阿波罗的动静,反应极快地抬起盾牌。
下一秒,泛着金光的长箭穿透那面盾牌,将他连盾带人地钉在了一起。又一簇血花溅开,那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歪倒在地,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
那支箭如果可以穿透盾牌,那就代表着它或许也能穿透他身上的鳞片。塞勒斯止住脚步,那一直吊儿郎当的神色终于变化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向露西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的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做,您手下的那位……牧师先生,脾气好像不太好啊。”
露西娅看着他。
与污水一样浑浊肮脏的黄色在他的身边浮动,继上次的那两条蛇之后,她再一次看到了如此丑陋的颜色。
“这位漂亮的女士,”见露西娅不说话,塞勒斯再次开口,语气中带上了点儿压迫感:“难道你们想与我们开战吗?”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严阵以待的默什人们,嗤笑一声,显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露西娅仍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你的子民向我求救,他们不愿意继续跟随你。”
……他的子民?
这群软弱无能的胆小鬼们?
塞勒斯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那帮瑟瑟发抖的跟随者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不过他没有纠正什么,而是冷笑了一声。
“噢,您或许误会了什么。”他反手取出背上的双手阔剑,将沉重的大剑插入土地里,单手拄着它。这样的姿势让他身上的气场顿增,塞勒斯哼笑着说:“是他们求着要跟随我的,我可从来没有阻止过他们的离开。”
“——你是没有阻止,但你同样不愿归还我们的物资,凡是要离开的人,你连他们的武器都要夺走!”
又有一道吵闹碍耳的声音响起来了,塞勒斯目光沉沉地看过去,看到诺拉惊慌地扯住一个少年的衣角,而那个少年握紧了拳头,看他的目光满是仇恨,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噢,可怜的诺埃尔,看样子你已经忍耐许久了。”他扯了扯唇角,“是那个弓箭手给了你说话的勇气吗?”
露西娅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说道:“他们还说,你威胁你的子民做他们不愿意的事,甚至强迫、玷污了他们。”
默什人们面面相觑,看向塞勒斯的眼神明显从警惕不安变成了嫌恶与鄙视。那□□了物资随塞勒斯出城的人们安静了片刻,隐隐约约再一次开始骚动。
塞勒斯的耐性终于告罄了。
“你说的不错。”他冷冷地说,“但你又想要做什么呢,小甜心,这是在审判我的罪行吗?”
露西娅坦然道:“你站在我的领地上,我拥有审判你的权利。”
塞勒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表情滞了一瞬。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也更加强大。那群从木屋里跑出来的人们一个个身上都没有什么肌肉,其中一大群是地精,好几个人手上的武器更是令他忍不住发笑。
……这个跟洋娃娃一样漂亮娇软的小领主,怎么对他们没有丝毫忌惮?
他不怒反笑,身后的公会成员们纷纷抽出了武器,默什人们也紧张地上前,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塞勒斯微微侧身,几不可察地给自己队伍中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借着夜色的掩饰悄悄潜行,往阿波罗的方向去了。
然后他收回目光,像是扯下了所有面具,露出了一个令人不适的阴森笑容:“噢,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地探讨探讨审判的方式——在我成为这片领地的领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