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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生,来吃碗豆花吧!卖豆花的老板娘,从木制升降的窗口处探出头来,普通的一张脸,两颊有些雀斑,不能说好看,但目光却充满温暖。
不,不了。胡良衣那会儿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见到女人就紧张,他连连摆手。
不吃豆花也莫往前走了,要迷路哩。老板娘忧心说:前日几个穿着舞衣的小姑娘过去了,两日后才找到,昏迷在路边哩,有一位说带去的匣子里,传承百年的编织锦袋莫名消失,那城里怪的很,我们本地的孩子都不敢去嬉闹。
胡良衣胆子真小,也不敢大雪天一人出来,他收拢了下衣服,耳中只听到那声编织锦袋了,这百年前的东西,总是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情场失意就算了,他来云雾区就是为了寻找灵感,万一那锦袋,给了他灵感呢?
痴迷于一种事物的人,往往容易冲动,他低声道了谢,却仍是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走去。
街道越走越窄,到了尽头,又一个狭小的转弯,眼前骤然开阔起来大雪下,破败的城楼都显得干净了许多,但鞋子踩在石板上,与雪下半生不死的青苔摩擦,又会发出咯吱乱滑的声音。
也不知走了多久,胡良衣视线一直落在地面,想要找到那只锦袋,却没发现自己越过了数座倒塌的宫殿,进入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
这里,雪突然小了。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圆月当空,四周静谧,唯独胡良衣的手灯处亮如白昼,空气中传来几声若隐若现的猫叫。
胡良衣壮着胆子,吹了几声口哨,还带腔带调的,他不知这歌是从哪里传下来的,小时候家人就是拿这哄他,此刻,空荡荡的平地上,混着口哨声卷起一阵风,似有香味。
胡良玉晕了过去,在闭眼前一秒,他恍惚看到眼前的平地,变成一池酒水,池沿有水瓢舀起一碗酒水,凭空倒入一人高的半空,仿佛有人在喝酒
紧接着,那水瓢被扔回水面,一件舞衣仿佛活人再穿,四面乐声此起彼伏,那舞衣挥袖灵动,就像有个无法看到的人在舞衣中跳舞一样!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已吓傻,可胡良衣比一般人更多几分痴,他死死盯着那件舞衣,想要拼命将它的样子记在心中,那东西想记忆时,却又如同一团雾气,细节看不清楚。
再次醒来,胡良衣睁眼时发现自己已出了城,睡在路边。
唯独只记得围绕舞衣纷飞的几只蝴蝶的模样。
庄周梦蝶,大约就是这句流传的古话所说的样子,可他却明白,亲身经历,那是真的。
大白蝶,就是这个样子。大爷唏嘘道,他掀起身上蝴蝶衣的衣领给何宴看,他不动作时,大家还没注意到,在他衣服后,居然还有两扇透明的蝴蝶翅膀,一动一摇摆。
小韵:大爷你故事讲完才知有多无厘头,她是看出来了,这大爷或许精神有些问题。
大爷意犹未尽,我接着说,后头还有我和老板娘的故事
店老板神色抱歉的擦一把汗,把他从门栏拉起来,推进屋:好了爸,客人还有事,其他故事下次再讲,下次再讲。
云雾区
回去的路上,陈慈慈用星网查了一下云雾区的历史,仍是不可考究,但传闻云雾区最早出过一位家住古城附近的大人物,六千年某位姓陈的用剑高手。
还是本家!陈慈慈意外的说:用剑的,和舞衣也扯不上关系,还是三千年这个靠谱,云雾歌舞团,会是里面的人吗?
不清楚。何宴目视远方,星网中的天气一览无余,要去什么地方,转瞬即至,可这里毕竟不是现实,他说的灵,很强大。
面对残存的千年灵,何宴经验不多,他只本能觉得云雾区破败城楼中真的有灵,恐怕和妲己一个级别。
但等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城楼混杂的气息,有三个!
一个若隐若现,带有芬芳的冷香,属于女子;另一个有金属的味道,生前必定常备武器,刀剑一类;至于第三个他进入城楼中那一刻,就被电击了一下。
天空中,出现了一只角的巨大虚影,三角形那种尖角。
从云层上出现。
铺天盖地的大。
何宴:
他前世见过动物的灵,却没见过怪兽的!
他是在梦里?
这是幻境吗?
幻境和现实何宴还是分得清的。
他顿时扭头向后跑。
不远处,抬着一台摄像机的陈慈慈正在摆弄着镜头,回头见到何宴腾腾跑向自己,还开心的挥挥手。
燕子怎么跑起来了?陈慈慈挥手的时候,心中还在奇怪,结果一转眼,就见何宴脚下的石板塌了下去,还不是一块石板断裂那种塌,而是一整片大量的石板都在下沉!
卧槽啊燕子!陈慈慈惊呆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燕子整个人没了!
香气袭来。
他眼皮一沉,伸出的手无力垂下,顿时昏迷过去。
摄像机红点闪烁,跟踪录像启动
', ' ')(',镜头中却出现了一汪酒池,以及池边舞动的蝶衣。
与成衣店大爷形容的完全吻合、分毫不差!
天坑内。
同样是香气席卷,何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手指触摸在四周的黑暗中,指尖却毫不费力穿透了一层薄膜,露出个狭小的光点。
身前传来一道轻咦,何宴骤然回头,只见须发散乱、形容落魄的文士站在身后,他目光平和中略有讶然:你是道家之人?
这一位见识显然没有李煜高,或许是地位不同。
李煜毕竟是皇帝,他想知道什么,自会有人告诉他,文士大约要稍逊一些,只能知道些自己了解的。
算是半个。何宴点头,这里是梦境?
黑膜显然是一层保护膜,防止他被梦境卷入,这东西他没见过,却听何守道讲过。
看来眼前这人不知他身份,却可看出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是梦境。那人沉默一秒,见何宴有能力戳破屏障,便收起了黑膜。
这一刻,脚下的大厅,暴露在视线中。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柱子周边一座座琉璃金盏的火烛下,是块盛满酒水的巨池,温酒潺潺,宫人手持贡品,飞燕滑翔一般从两侧点着碎步疾走而过。
高楼玉宇,金砖碧瓦,池外生莲。
酒池外漫散着白莲,一朵朵如云,有人光脚踏于其上,才叫人看得出那白莲是白玉所制,并非真花。
这是位女子,头戴金冠,乌发涛涛,生得白皮艳颜,微微一笑便令四方宫女顿失颜色。
梦中的人看不到他们。
就是她的梦,大唐的贵妃娘娘。文士走到酒池旁,一手拄地坐下,毫无形象可言,他伸手拉过一瓢酒水,仰头饮下,却大半都流下了衣襟。
而在这时,宫殿外有宫人将一位大人引进殿内,不知宫人与大人说了什么,那大人将官服一扔,发套尽丢,脱靴倒在酒池边,与文士方才动作一致,也是仰头灌了一瓢温酒。
不够烈!那大人将瓢一扔,不过瘾!
何宴定睛一看,这位梦中的大人,转过来的脸,和文士居然一模一样!
这你?何宴吃了一惊,他前世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但眼下景象,让他不得不做出自己的推测,你是被她的梦境引来的?
文士默然,轻声说:不错,她生前送我一物,竟是开光的至宝,我死后便来了这里,已有不知几万载。
何宴明白了,对方的灵虽得了延续,但却被困在梦境里了!
这名为李白的文士,依托于女子赠他之物存在,却受制于对方的梦境。
这不是因为那女子对他压制!
而是依附关系本身如此,成为灵的本来是那女子,而非李白!
李白本身并不会成灵,却因为女子成灵牵引,让他也来到了此地,得以存在!
所以天然的,李白无法离开,他和女子的灵是一体的。
何宴相通关节时,另一边梦中那个李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口中嫌弃酒液,却还喝了个饱,叫他身边的宫人气的跳脚,捏着尖细嗓音斥责:李白!圣上让你为娘娘作诗是看得起你,到了这宫内,可由不得你肆意妄为!
作诗?我不会作诗!梦境中的李白醉中嘿嘿一笑,今日唯有满腔侠客行,我给陛下,舞个剑吧!
你不怕被砍了脑袋吗!
怕!怕极了!
他呼喊一声,提剑便舞,宫人鸦雀无声。
剑舞有何不可,陛下何故降罪于他?另一处的白莲上,女子高高在上,却也跟着他口中七零八落所哼的歌,跳起自己心中的舞。
霓裳羽衣漫天,酒池雾气氤氲,与成衣店大爷不同,大爷在梦境外,看不到女子长相,才只见到衣衫跳舞。
何宴在梦境之内,宫殿内的细节,都仿佛真的一样,呈现在眼中。
她不想存在,很早就消逝了,只留下一段残余磁场,等这片磁场消失,我也会与她一同消散。李白似乎已经将眼前这一幕看过千万遍,面色并无波澜。
他想了想,你是人类吧?
何宴:是。应该是!
帮我个忙,这城中还有只与我势均力敌的异兽,我一旦消逝,便无人约束它,我想在离开前,为人类除掉这只异兽。
都成灵了,还对人类这么照顾?
何宴诧异看他一眼,点点头,好,要我怎么做?
那异兽说得是天上一只角的怪物吧,只影子就铺天盖地,本身得有多庞大!
不过也是他之前没看到怪物的本体,如果本体是灵,倒没什么可怕的。
灵,对他起不到伤害。
天生如此。
你去找只猫。那边,李白说,我引它过来打架,你便把猫抛过去,看能否吓死它。
何宴:你怕是在逗我。
麻烦了!李白向他点头,投以一个信任的眼神,随后手中甩出长剑,插起酒池中的酒水,向楼宇中某一处砸去。
', ' ')('哗地一声,天空铺天盖地的出现了一只角,好像在酝酿着无穷的雷电,蓝光闪烁!
何宴抱着从城中寻气息找到的野猫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场面。
他手心冒汗,凭感觉把猫向那巨角下方一扔,猫咪惊恐的嗷一声,落地后拔腿就跑,那天上的巨角却猛地一动:
角落中突然窜出一只半人高的黑色影子,翅膀尖还带着闪电,慌不择路一阵喊叫:皮卡皮卡
何宴沉默的伸手,将它挂在脖子上的红色棒球帽拎住,那黑黝黝的异兽扭过头,圆溜溜胖乎乎的一张脸上,竟然还涂抹腮红!
它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头顶两只尖端带黑的角耷可怜兮兮的拉下来,丧气的嘟囔一声:皮卡丘
何宴:虽然你也有角,但皮卡丘?皮卡丘长你这样?
雷奇奇
怪兽或许这也能算怪兽。
何宴一手捏起怪兽的脖子, 小东西挣扎半天,又无力的皮卡皮卡起来。
何宴没管它,拿起它挂在身后的小帽子看。
大小应该是人类的棒球帽, 何宴在自己那个年代见到过, 再低头一看手中的怪兽, 没见过!
但对方口中的皮卡丘,他有印象的!
前世在商场的橱柜里见到过, 他还问过那是什么,再仔细一想娃娃机!
透明橱窗内,放置着一堆布娃娃,其中就有长的和手中怪兽一模一样的娃娃, 也是头上两只尖角, 脸上涂着腮红。
可那布娃娃, 长得不是这样啊!
他伸手, 擦了擦怪兽脸蛋上的腮红,这小东西毛绒绒的,脸上的腮红居然还真是抹上的, 而是毛色就那样。
不过他这样一动作,那边小东西开始不满的瞥开头, 又扭回来, 大眼睛凶巴巴的看向他,翅膀尖直立起来, 似乎处于攻击状态。
小心!李白飞过来, 须发凌乱的文士酒气冲天,御剑而行, 竟有种莫名的洒脱感,他警惕的盯视怪兽, 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对方的本体形态,但还是叮嘱道:这怪物法力极高,当心被他反伤。
说着便一剑刺出,架在小东西脑袋下。
皮卡!小东西声音中带有愤怒,它认识李白,两人万年内打了不少次,早已将对方当作敌人,但此时它无力挣扎,只能把大脸往李白剑上一贴!
只见白光一闪,从李白的剑开始,一道嗞嗞作响的电流席卷而上,瞬间就把李白电的人形和白骨交替,这位文士凌乱的长发更蓬松卷曲了,头顶还冒了会儿烟。
何宴:怪不得看样子好像有些不修边幅,原来是因为修了也没用。
他连忙把挑起一根木棍,把李白和剑从小怪兽脸上挪开。
那边李白才从震颤中回过神来,好歹是灵,不至于受伤过重,就是灵能虚弱了些。
没事吧?何宴正拎着小东西,也被电了一下,这玩意儿不止脸会发电,而是全身都带电!
不过毕竟还是灵,他天生对灵的能力免疫,对方的电也只是麻了他一下,并未对他造成李白这样的伤害。
喝口酒就好了。李白摆摆手,走去一边拿起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这是太液池中的酒,往常与它对战,我都是在太液池边,一边饮酒一边打。
何宴无法理解这人没被电死真是命大啊。
何宴再没上过学也知道,水是能导电的,李白坐在酒池边跟全身带电的小东西打,一旦碰到水,电流来回都够他受的。
这妖物除不成,不若找只猫把它吃了。李白淡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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