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皱出深深褶子,雷伍两三步跑过去,刚扯开门,就看见许飞燕让个男人推了一把。
轰,一股心火烧得通天高!
眼眶烧烫,心跳加速,脑门发胀,雷伍手解门锁,隔着铁门问许飞燕:“你有没有受伤?!”
许飞燕咬牙后退几步,连连摇头:“他偷了我的东西,景尧留给朵朵的东西,还有我、我的嫁妆……呜——”
许飞燕终于撑不住了,让一声脆弱的哽咽突破防卫,但她不想也不愿意在雷伍面前示弱,蓦然用力咬住下唇,把剩下的负面情绪全吞回喉咙里。
只是这一声细细的哽咽却像刀一样割断了雷伍的神经,一句“进屋等着”还没说完,他已经拔腿往楼下跑去。
……你大着肚子别乱跑,快进屋等着……
几乎相同的画面和话语如一道惊雷直直撞进许飞燕脑海里,她浑身寒毛竖起,对着下方乌压压的楼道里嘶哑大喊:“等等、等等!!”
不可以……不可以追……不可以再有什么三长两短……
蓄不住的眼泪从眼角滑下,许飞燕懊恼地猛跺脚,那泪珠就啪地在水泥地上摔出花。
那贼人逃得快,雷伍听到许飞燕朦胧呼唤时他已经跑到四楼了。
他咬紧牙,一步跨两三阶,到每层楼梯尽头时手撑住扶手,双腿离地地直接跳了下去。
贼人先于他跑到一楼,推开防盗门时还撞到一位阿婶,阿婶踉跄两步,骂骂咧咧:“哎哟!怎么走路的!赶着去投胎吗!”
男人没停下,拔腿往內街的另一边逃窜。
雷伍慢他几秒,一看被撞的是三楼王婶,急问:“阿婶你有没有受伤?!”
阿婶惊魂未定,定睛一看是六楼阿弟,指着那人跑去的方向,尖叫道:“那人……是那人撞的!”
“那人是小偷!阿婶你帮忙报个警!”
雷伍大喊的声音嘹亮高亢,箭一样冲破夜晚的雾:“抓贼!前面黑衣服那个男人是贼!!”
这时内街没有太多的途人,因为过节关系路上的店铺也早早关了门,雷伍没指望能有别人帮他,朝着那已经逃出一段距离的身影跑去。
贼人身影一闪拐进一条小巷里,雷伍快要咬碎牙,加快了速度也跟着拐进巷子里。
巷里光线灰暗不清,狭长扭曲得如同老鼠巢穴,对方似乎很熟悉这片区四通八达的巷弄,左拐右转,意图甩掉身后穷追不舍的人。
可雷伍死咬着他的尾巴,一点一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人已经累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终于雷伍找准了机会,一个暴冲猛跳从后方扑倒他!
“你还真他妈……咳、能跑……”
雷伍整个人骑在他背上,喘着气脱下身上的长袖t恤,用力扯烂后当做绳子,把那人的双臂反剪在身后,打了个极紧的死结。
他一次又一次深呼吸,努力压下在胸膛里逐渐变得浑浊的戾气。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可雷伍一想到刚才许飞燕的样子,浑身血液又直冲脑门,一双拳头攥得死紧。
没料到身下那臭不要脸的贼人还倒打一耙,嘶吼着“打人啦”、“抢东西啦”。
雷伍气不过,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贼喊捉贼你还真牛逼!”
这时有住巷子里一楼的住户探出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伍麻烦对方报警,自己一直坐在贼人身上,他比身下的男人高壮出不少,直接用自身体重压制着他。
男人一开始还想反抗,到底是强弩之末,最后只能像一滩烂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越来越多街坊走了出来,有的堵在巷口围观拍照和窸窣细语,有的认出这两个月总在老社区出没的高大青年,大声问有没有需要帮忙。
一听见是抓了个小偷,有街坊赶紧回屋里翻了一球尼龙绳出来给他。
警察还没到场,许飞燕先到了。
她从围观人群中走过来,手里还拎着样什么东西,雷伍眉心也要拧成死结,担忧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屋等着吗。”
他没敢起身,一直牢牢压制着贼人。
许飞燕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直接道:“我担心你受伤,追下来跟你说别追了……”
她一想起都觉得后怕,要是这贼丧心病狂,身上有藏着刀啊匕首之类的,伤了雷伍,那该怎么办?
她已经失去了蔡景尧,她不能、她不能……
许飞燕咬唇,看了眼面朝下趴着的贼人,很快移开视线,眯着眼检查着雷伍有没有受伤。
目光从他不停滴汗的下巴,来到赤裸的胸膛,再往下时,许飞燕微怔。
胸口里那壶一直温着没凉过的水,这会咕噜咕噜的,全烧开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个样子……
她走前两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他脚边,声音里有哽咽:“你先穿上……”
雷伍看清她手里放下的是他的拖鞋,这时才知道自己把鞋都跑飞了,也不知许飞燕从哪里捡来的。
他一双脚赤裸着,踩着了不知哪里来的污水,黏糊糊的,好像还有点臭味,脚心有些刺痛感,估计是被碎石划破了皮。
雷伍冲她浅浅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许飞燕别过头,飞快用手背擦了把眼角:“嗯……”
有两个胆儿大的中年男人走过来,雷伍让他们帮忙拿绳子把贼人的脚捆起来,手上的捆绑也加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