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自打见了那名叫“连翘”的内侍便呲着黄牙笑成了一朵菊花,上前请安问好一条龙,那模样比哈巴狗也好不了多少。老太监谄媚的嘴脸着实恶心到了不少人,就在叶茗努力遗忘方才不小心瞥见的一口黄牙时,就听祸国妖妃系统在难得的短暂沉默后,突然来了一句:“离那个连翘远一点。”
叶茗闻言又去瞧那内侍,却觉得他文雅清秀,宛若逼仄宫廷中的一抹清泉,温润而清澈。
察觉到她的想法,女妖精又骂了起来:“你是五感失聪了吗?!他身上的血腥气熏得我天灵盖都要掀起来透气了!”
叶茗大惊:“你一条鱼还有天灵盖?”
女妖精顿时气结。
“王公公辛苦。”那连翘说话也轻声细语,语调轻柔得像微风拂面,令人周身舒畅,“诸位秀女的行装已放入储秀宫中,看名牌入住便是,陛下特意吩咐,可千万不能慢怠了。”
“老奴省得省得。”老太监点头哈腰。
“皇后娘娘仁慈,怕秀女们初来乍到,难以适应,特许她们每逢七日便可向家里去一封信,但最多也就是两页信纸,夹带东西可是不成。”
说到这里,连翘顿了一下,“王公公可要让大家都记得娘娘的恩典。”
“肯定承情,肯定承情。”老太监恨不得趴到地上去听。
“那我就放心了。”连翘笑容不变,“毕竟是陛下亲政后第一次选秀,贵人们都对这事颇为上心,连教养女官都是皇后娘娘亲自去挑的人,方方面面都不容有失,王公公责任重大呀。”
“娘娘亲自挑的人?”老太监身子僵了一下,“这、这怎么使得?”
“怎么就使不得了。”
冷淡的女声从不远处传过来,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队宫人正抬着凤辇向这边行来,辇上女子戴着点翠凤冠,容貌虽不出彩,但也显得气度非凡。
“娘娘。”连翘上前一步,躬着腰给女子请安。
“皇后娘娘!”老太监诚惶诚恐地跪地行礼。
皇后的目光扫过这二人,落到了聚在一起的秀女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叶茗的错觉,她总觉得皇后好像特意瞅了她一眼。
“这便是本宫未来的妹妹们吧。”皇后笑道,“正巧,本宫刚选好女官,你们相互认识一下,以后也好亲近。”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注意到凤辇后跟着一排宫女装扮的女子,个个都低着头,若不是皇后特意点出,与旁边的仪仗也没什么不同。
“这些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有几个从先帝在时就在宫中伺候,”皇后命女官们上前,指着她们说道,“妹妹们可要潜心与她们学习在这宫中安身立命的本事,否则日后定然是要后悔的。”
……这女人是疯的吧?
饶是叶茗也听出了皇后话中的不善,更别说其他那群人精了,当即就有好几个贵女脸色微微一变。
“哎哟,娘娘,瞧您说的。”老太监溜须拍马毫不含糊,“普天下谁不知道您最仁慈?您为小主们好,小主们哪能察觉不到,况且嬷嬷们都是宫中老人,行事章法老奴向来佩服,定能教导得当,不让您多费一点心。”
“是吗?”皇后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开始吧。”
老太监一愣。
“本宫说,今儿就让她们开始教导,正好本宫也能瞧瞧,以免她们慢怠了妹妹们。”皇后眯了一下眼睛,“王公公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老太监连忙磕头。
“娘娘,您当心点。”连翘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凤辇旁,伸出一只胳膊,以供皇后扶着。
皇后犹豫了一瞬,还是把手搭了上去,顺着他得搀扶,不紧不慢地进了储秀宫。老太监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站在原地的秀女们吆喝了起来,“愣着干什么?跟上啊!”
秀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想到第一天还没过半,就迎来了一个下马威,奈何脚下稍一踌躇,就被跟在后面的女官们团团围住,几乎是以挟持之态逼她们入殿。
叶茗手心出汗,慢吞吞地缀在了队伍的末尾。
女妖精适时发来嘲讽:“你紧张也白紧张,也不看看你和叶可可什么关系,皇后和叶可可是什么关系,谁能逃你都逃不了,该怂的时候就得怂,老老实实忍过去吧!”
也不知道它这反向安慰是不是真的有奇效,叶茗苍白的脸上竟回了点血色,整个人愈发娇艳了起来。
于是,等在殿内的皇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如雨后芍药一般的叶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
连翘偏头看了皇后一眼,又低了回去。
虽说凤印仍由太后保管,但皇后仍是后宫之主。皇后说要秀女学宫规礼仪,甭管秀女是舟车劳顿还是尚未安置,哪怕缺手断脚,也得立马去办。
老太监在储秀宫干了半辈子,对其中的猫腻和龌龊再了解不过,偏偏这届秀女家中也不是等闲人物,他又个个都拿了好处,此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干巴巴地宣读起了宫规。叶茗最怕读书背诗,此刻也硬着头皮拼命往脑子里记,奈何天生就不是这块料,总是记住了上半句,就听不到下半句,记住了下半句,就忘掉了上半句,气得祸国妖妃系统亲自上阵,给她总结了八字箴言:
“勾引皇上,你不要脸。”
“这应该不是说我。”叶茗很是乐观,“毕竟我是来给皇帝当小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