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边上的一张空座位上坐下,说:“我上午已经顶着老师的白眼把我周围的人都问遍了。你问他们觉得老师怎么样,他们都只会支支吾吾地说还好。”
“挑隔得远点的人问吧,最多也只能得到一句不怎么样。”
陆衍突然凑近了他们,神秘兮兮地说道:“而且被那些玩家真在问话的那个死胖子,不仅嘴里没一句真话,还会记录别人说了老师什么坏话。”
“看见他那猪蹄子里抓着的本子了没?估计等玩家不围着他,他能得空去趟教师办公室了的时候。就得拿着他那功德本去告发别人的‘罪行’了。”陆衍的话里带着些嘲讽。
他嘴里的死胖子指的就是那几个玩家围着的人,是这个班的班长,叫郭阳。日常耷拉着一对鱼泡眼,江声本来就不太喜欢他的面相,觉得不像什么正面人物。
现在听起来还是老师的头号眼线兼顾狗腿子,瞬间更无感了。江声叹了口气,说:“那就不听了。”
陆衍看着他这么快就妥协了,又笑嘻嘻地靠在椅背上提议:“其实也可以听听。听听他是怎么闭着眼吹他的班主任辛苦认真、任劳任怨、为班级着想的了。”
“要不是她上午摔的是我的笔,我说不定还真能信一点儿。至于现在嘛,反着听就对了。”陆衍舔了一下自己的虎牙,笑着说,只是他的真实心情大概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愉快。
江声猜大概因为他自己也是学生,所以更容易被李梦羽的故事影响情绪。他转头去看周川的反应,只见周川淡淡地说了一句“散了”。
果然,原本在那块地方团团围着的玩家都散开了。其中几个人或许是真的信了郭阳的那些鬼话,所以重重地舒了以口气。
也有一些有经验的玩家则很明显地想起了上午她那尖酸刻薄的语调。原谅他们实在是无法把郭阳嘴里的人和她联系在一起,因此心里觉得有着深深的违和感。
其中有两个人却是直接向江声他们走来了。
周川有些戒备地看向他们,陆衍也注意到了,收起了脸上的笑,坐的正了点。江声倒是觉得目前他们才是掌握多数信息的玩家,没必要怕他们。
来的是一男一女。长得都是平凡无奇的那类脸。因为都是套的别人的皮囊,即使真的是面由心生,江声也实在是无法从他们的面相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可能是为了表示想要合作的诚意,他们二人先向江声他们自报了家门,甚至连参加过几次游戏都说的清清楚楚。只是能不能当真听倒是个问题。
“我叫王可,这是我第五次进这个游戏,在现实是美容院的一个职员。”二人中的那个女人说。
“魏蒙。这是我的第九次进游戏,现实是一个工程师。”另外的那个男人说。他指指王可,“她是我女朋友。”
王可点头:“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在这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打听一早上了。还是一无所获。所以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职业,江声想,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周川垂着眼睛问:“如果我们说没有呢?”
王可被梗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我们是真的没有恶意。所以如果你们有什么有关这个游戏的背景信息的话可以告诉我们。”
周川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知道了。如果有的话我们会告诉你们的。”
王可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她的目光紧盯着江声,像是确定他一定知道什么似的。毕竟上午他在走廊上听李梦羽倾诉的时候,他们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
她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魏蒙拉走了。临走前魏蒙还没忘记说声“谢谢”和“拜托了”,算是给江声留下了一个不算太坏的印象。
江声看了眼从刚才开始表情就一直不太好的周川,知趣地没问他为什么不告诉那两个人那些事,选择相信他的决定。
江声又伸手把周川再次蹙起的眉毛抚平了。他发现自己也无法解释自己对于这个只相处过短短几天的人为什么有这么深的信任感。
周川的表情缓和了一点,兀自解释道:“在游戏里,太特殊了可能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而知道你具体特殊性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不然等到他们反扑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周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化不开的墨色。
江声在心里叹了口气,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是没得救了。竟然能为这么张看着不太聪明的脸揪心。
他只能把这一切归作是上一场游戏里六号玩家的脸对他来说太有杀伤力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声问。
周川回答:“等。等我们把这个班的老师的课上一个遍之后再做判断。”
江声点头,对陆衍提议道:“要不你和老师说一下,也搬到后面来坐?我们交流起来也方便。”
陆衍从兜里掏出个糖,剥开纸塞进嘴里,拒绝了:“不了。你又不是没看见她上午对我那态度。估计对我好不了,我还是不去触她这个霉头了。”
他停顿了一下之后提醒:“你们这暗度陈仓的也得小心点,别那么张扬,说不定她之前没骂你们是还没注意到。”
江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并不希望被乌鸦嘴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