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在考虑这个关系要怎么走动,赵不群反倒先来找他了。不过心里也奇怪,自从他父亲去世后,联系越来越少,岳天河也只是在协会大型活动的时候见上几面,偶尔说两句,以及过年的时候寄一些礼品。
赵不群找他到底要说什么。
心里揣了些疑惑,但下午下了课后,他还是好好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出去买了些补品。
打车到赵不群家很快,老爷子住的地方和东岳算是一个片区,不过东岳这头陈旧冷清,而那头是环境清雅的别墅区。
岳天河被迎进去时,赵不群正在练字,宽敞的客厅里摆了一张巨大的红木桌,上面零零散散地放着些用过的宣纸。
赵不群家是个两层的小别墅,带个大花园,平时也就他和一个保姆住着,显得格外安静。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直站得端正挺拔,等赵不群放下笔才喊人:“赵主席。”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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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赵不群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和蔼,老爷子一辈子都在跟传统文化打交道,气质是一般人学不来的从容儒雅。
见到岳天河,上下打量了会儿,看起来很高兴:“在家里就别这么生分了,说起来我跟你爷爷还是朋友,私底下一直让你就喊赵爷爷来着……”
岳天河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下没喊出口。
“这孩子……”赵不群失笑,朝厨房喊了声:“小葛,开饭吧。”
这一声中气十足,转而又对岳天河说:“叫你来吃个饭的,边说边聊吧。”
岳天河点了点头,转身时瞥见了桌上的文件。
“上次年会,本想跟你多说两句,可那天人太多了,没顾得上。”桌上都是些家常菜,看着不奢侈,但闻着很香,是老一辈人的习惯了。
岳天河摇了摇头:“您本来就忙。”
“忙什么啊,”赵不群笑道:“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能做的也少了。”
岳天河在心里琢磨了下这句话,然后平静点头:“该休息享福了,您还在为协会费心。”
“也费不了不多久,”赵不群叹了口气:“虽然还没正式提,但我明年就打算退下来了。”
“这么突然?”岳天河有点意外。
“也不算突然了,现在很多事情都是其他人在干,只是重要的请示我一下,”赵不群倒是笑呵呵的:“早就是时候了,我要是再不退,别人就该怀疑我老糊涂够不够格了。”
“谁敢啊。”岳天河也跟着笑了笑。
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也许赵不群找他吃饭真的只是心血来潮,他从没表示过想从这里走什么捷径,今天这些话大概也是顺便说出口的。
“……说起来,我跟你爷爷以前关系很好,他要还在,我也不至于这么孤单,那时候一块儿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赵不群叹了口气。
岳天河理解。
赵不群的一对儿女都在沿海安了家,只有过年才回来,本来是打算把他也接过去享福,但老爷子说不习惯,何况这边还有个职位在。
所以他就当赵不群是忽然想起陈年旧事,关心关心老友的孙子,也聊聊天解闷,其他几家熟悉的小辈偶尔也会被他叫过来。
反正自从他接手东岳后每年都会有个几次,但都是赵不群找他,他从没主动过。毕竟身份行业有牵扯,也许不会有人在意,但岳天河不想落人口舌。
“那会儿日子是辛苦了点,但兄弟几个在一起高兴啊……”赵不群喝了两口酒,话也多了起来:“老岳走得太突然了,唉……”
“……”岳天河也陪着他喝了两口,是药酒,味儿比较冲。
“他临走前让我帮他照看着东岳,不过你爸不想麻烦别人,”说到这赵不群笑了笑:“你们老岳家的人,个顶个的犟。”
赵不群叹了口气,没往下说了,岳天河知道,他爸也走得突然,再往下就更没什么好话了。
“嗯,我爸说过,我们家的人都轴得很。”
“所以这些年我也没帮上东岳什么,”赵不群听起来有些感慨:“你大了,大家也越来越生分了。”
岳天河沉默不语。
“说句你可能不想听的,东岳如今发展得不太好,我一直都很愧疚。”
岳天河无声叹了口气,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下,一饮而尽:“没有的事,您别往心里去。”
赵不群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今天叫你来,除了唠唠嗑,看看你……”
岳天河及时截住酒瓶:“差不多就行了,喝多了伤身。”
“反正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赵不群笑着放下酒瓶,端起小酒杯呷了口:“我呢,是想在退休前再帮衬一把。”
岳天河抬头看他,心里有了预感。
“你提交的申请书,我看了,”赵不群的语气也严肃起来:“其实提交的人很多,现在政策好了,氛围也有了,自然竞争也大,这个你应该比我了解。”
“嗯,我知道。”
“这次批示范试验区,3个名额,前两个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还剩下这个,你肯定也听了风声,要求没那么严格。”
“是,齐渊跟我说了。”
“其实看着东岳走到今天,我心里也不好受,卸任之前,就为东岳做点什么吧。”
“您……”岳天河心情复杂,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