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周扬灵站在门内,漫不经心地摩挲香袋时,发觉香袋的口已被封住。她迟疑了下,还是让下人取来剪子,拆开了这个香袋。拆开后,香袋中的药香、花香扑面,而她翻开香袋,四处寻找。没有所谓的法师给画的符,反而是红红一颗相思豆,摊放在女郎白净的手心中——

原来他母亲不是求了符来保佑他,而是做了香袋,想让他送给心仪的女子。

俯眼望着这颗相思豆,周扬灵指尖轻微地颤了下,心脏不合时宜地抖了一下。

慢慢地靠着墙,女郎握紧手中相思豆,刹那间听出那没有说出口的心事,洞察那人为何这样相助自己。夜深露重,在门外徘徊,那人又图什么。正是那句不当其时、正当其心的话——

心悦君兮,既盼君知,又怕君知。

……

一墙相隔,心事难言。

然不合时宜的,周女郎蹙眉纠结:陈王到底是倾慕她,还是……有龙阳之好?

……

建业周扬灵告别之时,北方战乱之城间,陆昀和罗令妤已经上路,返回南阳。汝阳战事交给衡阳王来顶,陆昀迫切地需要回到南阳,好与汝阳之城战相配合,共同歼敌。赶着行程,马日行数十里,夜里仍宿在官方驿站中。

罗令妤因身体不适,早早入睡。

陆昀例行批改政务,写信回信到深夜。夜深了,回到房舍中,掀开床帐看到帐中安睡的女郎。春夜下的海棠一般,长发凌散落在枕间,埋于锦衾一半的脸颊因睡熟而绯红。那样凌乱的、无知无觉诱人采撷的美。

陆三郎喉结滚了下,难堪地侧了脸,放下了帐中。他看到她这样,就忍不住心荡。然他不该孟浪至此——她被他弄的伤处还没好,她腿又痛;且公务甚忙,陆昀仍忌惮着,怕她在不该的时候怀孕。

他暗自后悔,那日鬼迷心窍碰了她,食髓知味、不能忘却,现在想来,并非什么好事。

陆三郎狼狈地离开屋舍,回去了驿站为自己安排的房间,洗漱后,他意识过度清醒,因一门之隔、总想着某人,他彻底睡不着。陆昀干脆煮了茶来喝,顺便传唤随从,继续办事。

晚上都没法安然睡的随从苦不堪言,睡熟的罗令妤也不知陆三郎居然亲手烹茶,她可从未享受过他煮茶的待遇。

半夜里下了雨,推开窗,之前那场雪后,冬日慢慢到来,窗外已无了多少绿意。陆三郎靠窗而坐,听着雨声沙沙和炉上茶水汩汩声,随从进来:“郎君,范郎被带来了。”

……

时隔数日,背着罗令妤,陆昀终于弄清楚了罗令妤被掳一事背后的故事。他怒不能抑,自不能放过范郎,也要质问南阳范氏是何目的。写信去南阳,范家理亏,自是退让认输。让陆昀意外的,是那脾气执拗的范四郎范清辰,这一次都没有反抗。

范清辰认栽。

雨声绵绵,范清辰被随从领来,看到那坐在床边的俊秀郎君。郎君披青色襕衫,手下煮茶,浑不在意投来一眼,分明对他忌讳,却并没有冲动得不可一世。

范清辰自嘲笑,坐了下来。

听陆昀说起自己和范家的谈判,范家的赔偿。范清辰沉默。陆昀取了范家给的退亲书来,让范清辰看。这位傲慢的郎君不把他当回事,谈话办事直接与他父亲对接,只在事成后通知他一声。

范清辰将陆昀当对手,陆昀却自始至终,都在和范清辰的父亲范君对话。当日在建业是,现在在南阳也是。陆昀不把范清辰放在眼中,自食其果受了教训。同时,也让范清辰更为气怒。

经过数日,陆昀早已冷静下来。见到范清辰,也不会怒得失去了分寸。陆昀语气疏离:“范君已将退亲书送来,自此令妤与范家彻底无关。但为以防万一,我还是需要从你这里拿走那封婚书,以防有人趁机作乱。你父亲说,那封婚书,被你偷走。现在在你身上吧?”

范清辰神智恍惚的:“我可以交出婚书,可以退亲……”

他声音低下头,头也垂下去。他半晌不说下文,陆昀就安静地烹着茶,那样的随意,骨子里的藐视显而易见。范清辰猛然抬头,眼睛奇亮。他盯着陆三郎,眼底布满红血丝,神情几多癫狂诡异:“……你让我如何?你若是我你能如何?我比你差在哪里?若是当时城隍庙,你在那里,你就能护住她么?你也是文人!非武将!对方可是北国军队中的先锋兵!你能如何?!”

陆昀顿了一下。

是,他是文臣,非武将。他的武功不高,但他的武艺起码有行刺敌人而从中安然退出的水平……也许是因为陆三郎平时总是文士风范,在南阳又没跟人动过手,大家才有这种误会吧。

眼下面对癫狂的范清辰,陆昀瞥目:“我为何要告诉你?”

范清辰发着抖:“我要知道答案!若是你,你会如何做……你说了,我就交出婚书!日后从罗妹妹眼前消失,再不去烦她。”

陆昀望了他一眼,判断他话中的真假。良久,陆昀才道:“若是我,当日汝阳城破时,我就不会走。怎么可能到城隍庙去?”

范清辰一怔,然后讽刺:“你倒是忠义之辈。”

陆三郎翘唇,继续刺激他:“若是我,我根本用不着掳走她。在南阳时,我便会让她心甘情愿喜欢我。”

范清辰眸子一暗:这个悖论……陆三郎和陆三郎自己,比起来谁更厉害。这如何能比?

范清辰怒:“我说的是城隍庙那夜!你为何总扯之前?该不是大名鼎鼎的陆三郎,遇到那夜和我一样的情况,也救不了罗妹妹吧?”

陆昀摇了摇头,似觉得他可笑。

在范清辰冷眼中,陆三郎幽幽道:“若我在城隍庙……我的手下随从,根本不敢对我动手。我如果要救人,手下只能听令,不得反抗。明知我心慕她,却还敢对我下手带走我……这样的下属,杀了就是。”

范清辰一震,肩膀僵起,呼吸急促,意识到了些东西。

陆三郎俯下眼,淡淡的:“你的侍从听你父亲的话,听范家的话。你不过是范家的一个普通郎君而已,受着家族庇护,你走不出家族的影子。我和你不一样,自来,我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主的。”

他是陆家二房唯一的郎主,他自幼年就要为二房大大小小所有的事务定下章程。建业陆家当家的自然是陆相,非陆昀的父亲。陆昀父亲去后,陆家嫡系怕遭闲言,本身又不缺二房那点儿财产,他们对这个回来建业的小三郎,自来是敬而远之。嫡系如此,陆家的旁系自然也忌讳和二房扯上关系。自小的锻炼,自小的背后无人只有自己一人。特殊的成长环境,让陆三郎本性孤独、缺乏安全感,同时,也让他习惯了凡事自己做主。

或许父母的早逝,总算给他留下了一些好处吧。

范清辰眸子一暗,彻底静了下去。原来,差距如此大。一个是郎主,一个只是寻常郎君。一个万事自己做主,一个从来身不由己……范清辰颤声:“我明白了……原来输给你,是这样的。”

他闭了目。

再无多少抵触偏执感。

偏执让他救不了罗妹妹,反而会害死她。他想她至死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可是她真不在了,他痛得心如刀割。

城隍庙那一夜、那一夜……当他被侍从点穴掳走,当他浑身僵硬地瞪直眼,看着那女郎张皇地冲出庙,紧张地解缰绳跳上马。他记得她不会骑马,记得她运动极差……她被逼的走投无路,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军人扑杀冲出,向她追杀而去。

雪下大了,天地惶惶失了路,她骑上马逃亡时,又岂会知道她的目的在哪里。

范清辰眼睁睁看着,肝肠寸断,心死如灰。

咬紧牙关,却被压力压得,肩膀垮下,想自己彻底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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