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氏和谢嫮都知道,老夫人邢氏口中的‘好亲事’标准就是门庭显赫不显赫,云氏不好当面跟她说自己不想把谢嫮高嫁,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我也想让阿瞳嫁的好些,不过,咱们二房也没那个底气,就怕人家看不上咱。”
饶是这么一说,邢氏的眉头都竖了起来:
“这是说的什么话,埋怨我亏待你们二房了?不管怎么说,瞳姐儿是谢家唯一的嫡女了,莘娘也是嫡女,嫁的那样草率,本就是我心里的伤痛,如今轮到瞳姐儿,绝对不能再马马虎虎了,更别说,咱们瞳姐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段,这样的人品和才学,若是再嫁不好,我可就要撤了你的职,自己来给瞳姐儿说媒了。”
云氏看了看不住偷笑的谢嫮,她正被邢氏话中一口一个这样的,这样的弄得有些想笑,她可记得,小时候没少挨邢氏的骂,如今她倒是换了话锋了。
“是是是,老夫人就别担心了。干脆就由老夫人来替这丫头挑好了,您也知道,我是个没用的,眼光肯定没有您老好,让您亲自说媒,那是这丫头几世修来的福气呢。”
云氏说出这番话,让谢嫮觉得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果然是成日受她那个老爹的熏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了。
邢氏横了她一眼,打趣道:“别想偷懒,好好儿的看,知道吗?”说了云氏还不够,又不放心的对谢嫮叮嘱了一句:“还有你,过了年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自己的婚事也得自己多挑挑,别不好意思,姑娘家矜持是不错,但有的时候太矜持就是木鱼了,没劲儿,知道了?”
“……”谢嫮对于邢氏这形容很是无语,却也聪明的没有跟她抬杠,学着云氏的样子,顺从的点头,说道:“是。阿瞳知道了。”
邢氏这才满意的放过了她们。
马车一颠一颠的,邢氏看着这对母女,云氏虽然只是五品知府家的庶女,不过性情和容貌都是极好的,初嫁入侯府时,邢氏对她也没少折腾,但云氏却始终对她恭谨有嘉,不像大房和三房的,给了颜色就开染坊,到最近几年,他们都成气候了,一个仗着是嫡长子,将来袭爵的儿子,一个仗着老侯爷宠,两房都是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只有这二房,近几年也有发迹的现象,但云氏和谢靳对自己还是很恭敬的,而这个瞳姐儿,更是越来越得她心。
容貌出落的那样美丽,可身上却还没有任何骄矜,性子像是承袭了云氏的,将来也定是个能讨主母欢喜的媳妇儿,马车里光线昏暗,但即便这样,都无法遮盖住那丫头的美,仿佛身上有一层金粉,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叫人一眼就看到她,然后被那美丽的光圈所迷惑,沉浸在那片奶白色的馨柔之中无法自拔。
她敢断定,这个孙女将来必定就是谢家的倚靠了,邢氏如是畅想到。
***
沈家嫡长姑娘成亲,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光是马车,就把国公府门前一条街都堵得水泄不通了,最后国公府的人出门一个个打招呼,然后再多方疏导,宾客们才好不容易入内。
谢家拖了邢氏的福,每回来定国公府都能被领到国公府老太君面前行礼,老太君礼仪重,对来跟前儿行礼的小辈向来不吝啬,谢钰领着谢嫮和谢绰来给老太君行礼,照例得了两把金豆子和金花生,可把谢绰乐得合不拢嘴。
姑娘们退下去之后,老太君让丫鬟请邢氏去了内间,然后屏退了左右,只留她们老姐儿俩在房里说话。
“你家那个五姑娘,人品怎么样啊?”
老太君今儿是主人家,也不好跟邢氏说太长时间的话,于是也就开门见山,没啥寒暄的直接问出来了。
邢氏眼睛一亮,说道:
“瞳姐儿啊。人品自是好的,怎么?”
老太君掀着眼皮子看了看邢氏,说道:“确实好的话,如何静安侯府的老夫人会在我跟前儿说那番话?”
邢氏不懂:“哪番话?”
“就是三四月的时候,五姑娘是不是被绑架过一回?还进过花楼?”
老太君如是说道。
邢氏懵了:“没有啊。老太君您是听谁说的?这不污蔑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瞳姐儿惹着那事儿了。这个老妪妇,下回别让我看见她!”
邢氏虽然嘴里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在打突突,因为既然这件事都已经传到了老太君耳朵里,那么说明很可能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开了,这样的话,要是瞳姐儿定亲,只怕会造成不小的阻碍,这可事关谢家的前途,邢氏能不生气嘛。
老太君知道这个妹子的脾气,出言相劝道:“别急着发火,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这事儿?”
邢氏有些心虚,因为她记得三四月份的时候瞳姐儿确实出过事,若是谢靳有意瞒着她,她也没办法知道,但在老太君面前还是要充出底气来的,果断摇头:
“根本没有的事儿!我替那丫头担保!”
老太君是个人精儿,见邢氏这样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也没底,当即就明白了,垂下眼睑不再说话了。
和邢氏再出房间,邢氏也没弄明白老太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要给瞳姐儿说亲事,还是要阻挠瞳姐儿的亲事?
真是搞不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