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姐姐!是你吗?”
谢嫮回头,就看见一个与她一样带着幂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两人掀开幂篱看了看,就见谢绰对她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谢嫮也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说道:
“六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谢绰指了指身后,说道:“不止是我,还有三姐姐,四姐姐,李家姐姐,李家姐夫和三姐夫,我随他们出来玩儿,没想到却遇到了你。五姐夫好。”多日不见,谢绰倒是没那么胆怯了,待人接物大方了很多。
顺着谢绰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谢衡,谢钰,李婉如,傅驹和李臻。女眷们全都戴着幂篱,傅驹是荣安郡王府的嫡出三子,傅清流的嫡亲弟弟,尚书令幺女李婉如的丈夫,他眉眼生的与傅清流有些相似,不过傅清流是嫡长子,而傅驹是嫡三子,一派书生的傲气,看见沈翕就连忙走了过来,他一动,赶忙上前,身边那些女眷们也就只能跟着动了,谢衡和谢钰也走过来和谢嫮牵了牵手,各自行了礼,谢衡似乎清减了许多,圆润的脸颊有些凹陷,不过脸上画着时兴的浓妆,倒也看不出憔悴来,反而增添了一些历练的魅力,谢钰相貌不如谢衡,但身上穿的戴的可都是好东西,她的亲事在明年三月里,也是夫家对她怜爱,说要让她在家过了十六岁生辰才来迎娶,谢嫮出嫁以后,府里就只剩下谢钰和谢绰两个姑娘,谢钰的姨娘是三房管账的,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女儿,而老太君也巴望着钰姐儿今后帮衬府里,对她更是放任宠爱,以至于谢钰此时的脸上似乎已经带着比从前更甚的骄矜。
而始终站在一旁打量谢嫮的就是尚书令家的幺小姐李婉如了,当初和谢嫮有口舌之争的那个,她从前就喜欢和谢衡谢钰一起,没想到成婚之后,她们三人倒是依旧混在一起,今日竟然还带着各自的夫婿一同出门游玩。
而最令谢嫮感到惊讶的就是谢衡了,她虽说是嫁给了李臻做妾,不过,人生轨迹和上一世几乎没什么两样,李臻虽然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不过,他竟然能愿意和谢衡这个妾一起出门陪友人游玩,可见谢衡在他心里已经是有一定地位的了,谢嫮不得不在心中感叹一句,谢衡好手段!
李臻见了沈翕,也是淡淡的做了个揖,虽然他和沈翕是同榜,沈翕是状元,而他是探花,不过,沈翕始终没有受封官职,李臻倒是受封了翰林院编修的职务,按照道理来说,李臻就算是入了官场,而沈翕还没有,故并不需要他太过尊敬行礼就是了。
谢家的几个姐妹遇见了,也就是谢绰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谢衡和谢钰不时对望,谢嫮保持微笑,李婉如则是看完了谢嫮,就看沈翕,见沈翕从先前看见他们那时,就一直拉着谢嫮的手不曾放开,就算是回礼作揖,也只是放开一瞬,做完了揖,就又牵着谢嫮的手不放了。
李婉如脑中虽然觉得他们这样的行为很不端正,夫妻讲究的是相敬如宾,大家闺秀总要有该有的矜持,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想起自家相公傅驹出门时从来不会和她并肩而行,更加不会牵着她的手,李婉如多少是有点不高兴的,再加上谢嫮这个女人越长越漂亮,幂篱都遮不住她的美貌,傅驹先前走来的时候,那只眼睛可是从来没离开过谢嫮,又想起府里那两个通房丫头终究还是被傅驹抬成了姨娘,李婉如越想越觉得郁闷,谢嫮她凭什么就占尽了好事呢?随便一嫁,都能嫁个沈翕这样的。瞧沈翕一身的气度,容貌何止用俊朗来形容,自家相公站在他面前,不仅矮了一个头,还处处点头哈腰的巴结,李婉如心中更是有气,暗自拉了拉傅驹的衣袖,傅驹回头,有些不悦:
“做什么?没看见我在跟沈家哥哥说话吗?”
傅驹的弟兄就是傅清流,所以有的时候也会跟着沈翕后头玩儿,在他眼里,沈翕就是一个他永远都无法超越的神,就连他哥哥那样的混世魔王都对他服服帖帖,傅驹就更加崇拜他了,每回见面时,态度都是要多恭谦有多恭谦,此时被人打扰,自然不悦了。
沈翕看了一眼李婉如,见她脸上颇有怒容,也就跟傅驹说道:
“你们要是早来一些,没准还能遇见你哥哥,他刚和我们吃饭,走了没多久。”
沈翕说完这话,一直没有开口的谢钰突然说道:“你们男人一起吃饭,怎的还带着五妹妹?这不是乱了规矩吗?咱们五妹妹又不是陪男人喝酒的酒娘。”
谢钰的一句话让现场气氛很是尴尬,谢嫮脸色微变,李臻倒是首先站出来说话:“四妹,不可无礼。”
谢钰也知道自己有点说错话了,谢绰用奇怪的眼神看她,谢衡和李婉如倒是没有多余表现,就连傅驹都对她递来了轻蔑的目光,不过,谢钰可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谢嫮道歉,见她也不敢和自己追究,便撇了撇嘴,笑了笑,说道:
“人家夫君都没有说我什么,三姐夫你着什么急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曾经上门提过我五妹妹的亲吗?”
这句话一说,可就真的令现场气氛很尴尬了。李臻的脸咻的一变,谢衡立刻凑上去安抚,对谢钰递去一抹警告的眼神,谢钰这才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谢嫮不想在大街上和她们一般见识,毕竟她们在外还都是谢家的姑娘,若是一言不合就争吵的话,丢的也是大家的脸,谢嫮淡淡一笑,说道:
“四姐姐多日不见,越发厉害了。只是见一见夫君的朋友,如何算得上是陪酒,四姐姐说的也太严重了。”相比于谢钰的刻薄,谢嫮倒是进退有度,从容大方。
☆、第92章
李臻虽然生气,却也知道此时绝不是闹翻吵闹之时,又冷冷的扫了谢钰一眼,顺带扫过一眼谢嫮,见她戴着幂篱,周身上下皆是富贵通达,又落在他们夫妻交握的手上,心中一阵酸楚,眉间闪过憔悴之意,便慌忙避开了目光,不再说话。
沈翕在听到谢钰那句话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捏了捏谢嫮的掌心,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明明错了,却还是一脸倨傲的谢钰。
赵三宝牵了马过来,沈翕便和傅驹和李臻作揖告别,谢嫮又和谢绰握了握手,然后与众女点头告别。
走到马前,谢嫮原是想自己上马镫的,却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又被沈翕抱上了马,两人便共乘一骑,就此离开。
李婉如看着他们亲热的姿态,觉得实在眼热,不禁说道:“哼,没个规矩!这般轻浮,亏她还是大家闺秀出身,简直丢了大家闺秀的脸!”
傅驹的脸色彻底不好了,轻蔑的将李婉如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他可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大家闺秀在洞房花烛夜时的矫情做作,故作矜持的恶心姿态,一副他要和她行周公之礼,就是对她的亵渎,哪里都不让碰,碰了就尖叫,最后搞得他也兴趣全无,三两下破了她的身就睡了,谁娶个老婆是想娶个不能碰的菩萨回去的?她要做大家闺秀,那就让她做了好,反正他身边通房妾侍多的是,哪个不比她会伺候人?
更别说,今天她还在沈家哥哥面前丢了他的脸,傅驹对这个女人是更加没有好感了。
谢嫮坐在马背上,幽幽叹了口气,整个人却被沈翕的一条胳膊拥的贴在他身上,说道:
“有人对你口无遮拦,我都记下了,你就不要想了。”
谢嫮回头看了一眼沈翕,见他认真的模样,不禁笑了,说道:“什么呀!要是这点话都受不了,那不成豆腐做的了?我只是在想,刚才四姐姐说李家公子曾去谢家提过我的亲,夫君有没有生我的气。”
沈翕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你心里对李臻是什么感觉?没有嫁给他,觉得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