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道:“是,求父皇恕罪,儿臣的确是任性了些。”
皇帝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庆王的心思实在是缜密的可怕,也胆大的可怕,倘若……这其中不是涉及林犀儿就好了。
“说了这么些,那犀儿呢?”皇帝淡淡地开口:“做这些的初衷,当然少不了一个她。甚至于你的腿,当初虽然受伤在前,可也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不能走路的,所以如今那什么孙大夫才用解开心结的法子替你治疗。”
庆王道:“父皇……”
他定了定神:“父皇不必归咎于犀儿。这件事如果要怪,得怪儿臣当初任性,一门心思的要练好骑射才不去理她的,若当时我陪着她去了,琳贵妃也不至于……也不会弄得她家破人亡了。”
“胡说,这个跟你有什么相干,该发生的事情就算那日不出事,日后也未必万全。”皇帝说了这句,心中暗叹。
庆王道:“可是贵妃性情温婉,林将军是国之长城,说来总是朝廷亏欠于他们林家,林家的人却从没有亏欠过朝廷。所以父皇,犀儿没有害儿臣什么,儿臣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这句倒是实话,皇帝的眉头不由皱紧。
过了会儿,皇帝才道:“朕问你,你……是喜欢犀儿?”
庆王竟不否认:“是。”
皇帝看着庆王淡定的脸色,又停了半晌,才道:“你的腿恢复有望,倒是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先前你母妃给你挑了不少好人家,其中朕也知道有几个名门淑媛是不错的……”
皇帝还没说完,庆王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父皇,我只想要犀儿一个。”
像是有人在皇帝心头用力击了一下,他有些惊讶而不悦地看着庆王:“你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吗?”
庆王沉默。
皇帝深深呼吸,索性站起身来走到庆王身旁,他低头看着庆王:“不必朕说,你心里清楚,赵潢不堪为太子,朕迟早要废了他。但储君一定得有,朕心里属意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庆王很平静地回答:“父皇,儿臣从没有这个心思。”
皇帝屏息。
庆王道:“而且如今齐王殿下正在回京的路上,齐王哥哥性情敦厚,应该是不错人选。”
皇帝皱眉转过头去:“你要是这样胸无大志,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宁肯……”
他感慨了这句话,却不愿说出底下那些,只是抬手在庆王的轮椅上轻轻地拍了拍,欲言又止地道:“你可真是……”
皇帝没有说完,只深深地看了庆王一眼,便负手往外而去。
离开了咸福宫,何公公那边来报说已经将钟鼓司的上下都羁押了,正着手审讯之事。
皇帝道:“东宫那边有什么动向。”
何公公道:“先前听严公公说,太子殿下这两天甚少出东宫,倒是那些詹士之类的走动的甚为频繁。”
皇帝说:“今儿早上东宫那件事又是怎么了?”
原来皇帝也听说了东宫那名内侍无端地给脱了衣裳,倒在宫道内昏迷不醒之事。
何公公苦笑道:“回皇上,这个说起来真的无从解释,问东宫那人,他什么也不记得,只记着有人叫他的名字……声音很熟,可偏想不起来是谁。而宫门那边又信誓旦旦地说他已经出宫去了,四五个侍卫都是这么说的,可见并不是看错了,本来以为是别的什么人冒名顶替、或者用了奇怪的易容术等混迹出宫,但偏偏内宫都查遍了,并没有无端失踪的人。”
皇帝哼道:“可见东宫的气不正,什么妖异的事情都出来了。”
说了这句皇帝又道:“再多派一队人马去叙阳,保护齐王尽速回京。”
在皇帝离开咸福宫后,庆王也告退而出。
他已经两天一夜没见到小叶了,之前因为满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这个局完美的解开,忙于调兵遣将,不敢分神,所以暂且按捺那份相思之情,如今总算有些云开见月,忽然很想快点儿见到她。
在出麟德殿不久,却遇到了裕妃派来的人,请他务必过去一趟。
庆王只好先行转去裕妃宫中。
内殿,裕妃看他进门,先叹了口气,屏退左右,才说道:“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庆王道:“母妃见谅,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裕妃道:“我当然懂这个道理,也不是怪你不告诉母妃,只是怪你太过冒险了,那可是太后!”
“儿子知道太后的病不是大症候,所以才敢如此,不是胡乱行事。”庆王有条不紊地解释。
裕妃叹息:“你呀,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犀儿。”
庆王不语。
裕妃怔怔地看着他,裕妃先前对于庆王自然寄望甚大,可自从庆王的腿坏了,她的心也灰了,但越是如此越是不服。
但当皇后成了废后,裕妃统管后宫,她表面风光,心里却更悲苦,她知道这样的情势下假如庆王的腿是好的,那储君之位换人来坐当然不在话下。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距离达成所愿只有一步之遥,却偏无法逾越。
谁知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庆王的腿竟有望恢复。
那时候裕妃以为自己的苦心终于给老天爷待见了。直到她越来越觉着不对,庆王的心思显然不在皇位上。
兴许对庆王而言,那个人……比什么储君、什么皇位更加重要吧。
这才是她最担心的,而裕妃又清楚,既然她能看出来,那皇帝自然也会看出来。
此时此刻面对庆王,裕妃道:“你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你唾手可得,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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