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都要炸了,勉强扶着程嘉的手道:“姐姐,没事儿,你让我静静地想一想。”
程嘉给她的脸色吓到,又觉着她的手冰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都不管,只是你可别真呕出病来!”
小叶冲着她笑了笑:“知道了,眼看要下雨,你帮我回去看看那两只鹦鹉,还有暹罗猫,它们最怕打雷的,千万别惊到他们,那些小太监们毛毛躁躁的我也不放心,你先去督促着……我一会儿就回去。”
程嘉犹豫着:“真的没事吗?咱们一块儿过去岂不好?”
小叶道:“我有点事,要再想一想。”
程嘉无奈,又怕耽误她,就只好先回去看鸟儿看猫了。
小叶自己呆在西厅,不多会儿就起了风,狂风从窗口呼呼地吹了进来,猛然间听见“彭”地一声,原来是她原先打开的窗户给风刮的碰在一起。
小叶给这一声惊动,抬头看去,那扇窗户外头的方向,正是东南。
东宫。
太子赵潢坐在太师椅上,细犬啸天就蹲在他的右手边,赵潢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啸天的背。
面前左侧,正是庆王。赵潢一边儿抚着啸天,一边对庆王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先前只听他们乱嚷,说是啸天跑到咸福宫去,在宫门口乱咬,把我吓了一跳,赶到那边,才知道你去过,到里头赶紧跟太后请安赔礼,太后倒也没怎么斥责我,说是你已经替我解释过了。四弟,真有你的。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庆王道:“太子哥哥这是哪里话,既然是兄弟,自要手足友爱,何况若是放着不管,太后指不定会怎么误会,所以我先去解开了这个结,太后知道啸天不是去乱咬闹事的,自然就心平气和了。”
赵潢看了眼旁边的细犬,笑道:“我这啸天,最是训练有素,这宫内它到处也是走过的,今儿这般还是头一遭……我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为了只挑衅的狸花猫。这猫跟狗素来就不对付,恐怕是那只狸花猫惹急了啸天,但说回来,幸亏不是太后那只大柚子,不然我指定得给太后骂的狗血淋头,父皇那边儿恐怕也不得好儿。”
原来方才太子传了庆王来到,就问今日咸福宫的事。
庆王早有打算,只说是路上遇见了啸天追猫,一直追到了咸福宫,自己怕有事,就先过去了一趟。
之前庆王从咸福宫出来前去珍禽园的时候,原先在上书房的太子才听了报信儿,当即赶紧去了咸福宫请罪。太后反而云淡风轻的,只说:“庆王已经说过了,那狗是追一只误入宫内的狸花猫的,不是大事。你也不必巴巴地跑来,只有一件,以后叫那些奴才再多仔细看着那只狗,这次倒也罢了,万一咬伤了人呢?”略说几句,也没有怎么怪他,可见庆王替他解释的不错。
两人说了几句,赵潢笑问:“你刚才去珍禽园了?见了什么稀奇好玩儿的?”
庆王道:“不过是去看看那两只暹罗猫如何罢了,倒是极好。”
“又是猫,”赵潢对这个不感兴趣,只笑说:“我倒是听说了那珍禽园里也有几只狗,改天要叫他们拿出来跟啸天比比才好。”
庆王眉峰一动。
太子赵潢经常会干这些事,让啸天去捉兔逮野鸡的还不够,更时常让它跟别的训练所用的犬只比斗……经常是不死不休鲜血淋漓的。
庆王淡淡道:“这个倒是不必了,那珍禽园老旧的很,有几只狗子多半也是上了年纪的,跑都是问题,太子哥哥就算要给啸天挑对手,又何必挑那些老弱无用的呢,反而辱没了啸天。”
赵潢大笑:“这话说的也是,我只当既然叫百兽珍禽园,自然有些不同于凡品的……既然如此,那就罢了。”
他转头又抚了啸天一把,那狗儿却只垂着头,不声不响。
赵潢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四弟你的府内最近也添了两条狗?你不是向来对这些敬而远之的吗?怎么改了性子了?是不是什么难得的好货色呀?”
庆王淡笑道:“京城里的名犬,有哪个是太子哥哥没见过的,臣弟府里那两只不过是街上捡回来的,小不说,还都受了重伤,一时不忍才留在府内养着。”
庆王说这话的时候,啸天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啊,原来如此。”赵潢点头:“最近京城中黄狗拦路救人的事情沸沸扬扬的,难不成就是那只黄狗?”
庆王道:“民间的传说臣弟并未听闻。但那的确是一只小黄狗。”
赵潢道:“既然如此想必也有灵性,改天得闲倒要看一看。”
说完此事,赵潢又轻描淡写地:“对了,关于顺天府关押了孙丞勋的那件事,我刚刚在上书房已经向父皇进言了。”
庆王也是不动声色的:“太子哥哥是何意见?”
赵潢道:“此事耽搁了这么久,顺天府还没给个交代,我怀疑他有贪赃枉法的嫌疑,所以向父皇提议,让御史台介入,若查证属实就即刻严惩不贷。”
庆王顿了顿,微微欠身道:“太子哥哥果然是公正严明,臣弟佩服。”
赵潢笑道:“虽然顺天府彭府尹跟母后族内沾亲带故的,但只要犯法渎职,就是本太子的死敌,自然不会容他。何况这孙丞勋也忒不像样了,京城里的多少搞不得,竟还敢对宫内的人动手动脚的,胆子真的比狗还大!”
说到这里他眼神一动,对庆王道:“那个涉案的珍禽园的什么掌案来着?我倒也听说他长的是很不错,四弟你是见过的,真的有那么出挑?让孙丞勋这种见惯了环肥燕瘦各种美色的都把持不住?”
“太子哥哥请慎言,”庆王皱皱眉:“孙丞勋平日里欺男霸女惯了,未必是因为色迷心窍,只是他向来如此,又觉着就算闹出来也仍旧无事,所以才肆无忌惮随意出手罢了。”
赵潢看他冷冷的脸色,起身笑道:“我不过私下里说几句荤话,你就要给我脸色看了?”
庆王淡淡道:“若这话若给御史听见,又是一场口水战不说,父皇也未必高兴。”
赵潢叹了口气道:“这儿又没别人,难不成你去告发我呀?”
庆王置若罔闻,依旧淡然垂着双眸:“臣弟来了半天,也该去了,臣弟告退。”
赵潢摁住他的轮椅,俯身问:“真生气了?”
庆王抬眸:“臣弟不敢。”
赵潢啧了声,看着他清冷微愠的眉眼,叹气道:“行,以后我再不说这些话了,成吗庆王殿下?”
庆王的唇一动,才算是露出了两三分的笑意。
赵潢看如此才也笑道:“好极了,你若带着恼离开,我又心里不安……”
说到这里,回头看看外头:“怕是要下雨呀,你不如就在东宫再呆一会儿,至少等这场雨过了。”
庆王随着看看天色:“下午的雨,恐怕要晚上也未必停,困在这里反而不妙了。还是走的好。”
太子到底是留不住,只能送了出宫。
且说庆王众人离开东宫,一路往南而去,才走不多会儿果然下起雨来,路上的宫女太监纷纷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