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定睛看时才总算松了口气:“是你啊!”
原来这会儿出现她面前的竟是阿南,他向来的神出鬼没,只是原以为他跟着庆王出宫去了,不想竟出现在这里。
阿南看了眼小叶身后,隐隐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他呼了口气:“跟我来。”
小叶不知这句什么意思,但心里虽存着疑问,双脚早跟着阿南往前奔去。
阿南领着她转来转去,在长春宫的后殿处停了下来:“行了,他们不至于追到这里。”
小叶正扶着墙喘气儿,闻言看向阿南:“你、不会是特意去找我的吧?”
相比小叶的气喘吁吁,阿南却仍是气定神闲,将后背靠在墙上,他淡淡地说道:“王爷怕你惹事,所以先叫我盯着你。”
这会儿他也没有必要遮掩了,毕竟自己主子要维护这个叶掌案的心思早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小叶诧异地看着他,坚持己见地声明:“我惹事?谁说的,我安分守己从不惹事。”
阿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除了不信还是不信。
小叶故作痛心状:“南哥哥,你这样看我我可要伤心了。”
阿南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打住,别又对我胡说八道的,我可不想给王爷发配去当太监。”
“当太监?”小叶愣了愣:“为什么王爷要让你当太监?”
阿南哼了声:“你问我?我也纳闷呢。”
他留在宫内毕竟是好意,又是个武功高强令人敬佩的,小叶便忙笑道:“好好好,我不问了。我现在要去钟鼓司,你要跟我一起吗?”
阿南道:“你不必管我,自己行事便是。”
小叶似懂非懂,答应了声,往前而去,走了一会儿回头,却不见了阿南的影子。
她心里疑惑,可转念一想,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许谨。
此时的钟鼓司中,麟德殿那边的何公公跟严公公两人,正同许谨商议正事。
他们为的自然是刚刚内务司捉了小叶要做的那件事,而之所以来找许谨,正是因为庆王的提醒。
不过,后宫的太监们也是自有派系的,何严他们是伺候皇帝的,许谨多被太后所看重,而且许谨向来不太跟这些首领太监来往,看着别有一股清高之意。
严公公他们本来就有些嫉妒,因为许谨这样的性情,更是不太待见。
但如今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寻过来。
寒暄片刻后,何公公表达了来意,道:“我们本想求皇上的,可毕竟不能十拿九稳,只想着许掌案是太后跟前器重之人,太后又是个仁慈宽厚的,您若开口,太后一定体恤照料。”
严公公说道:“这件事本就不得人心,想必许公公跟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两位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许谨沉吟说道:“但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谁敢违抗,两位让我出头,改日给娘娘知道了,岂不是会怪罪于我?”
许谨自然不笨,他若贸然出头,成跟不成,都是得罪皇后的事儿。
何况不成的话,未免叫人耻笑他无能,就算侥幸成了,这后宫的太监们也未必感激他,只踩着他的背笑呵呵地过去罢了。
何严两位一怔,对视一眼,严公公先皱眉说:“这是跟我们六宫所有内侍相关的,许掌案难道就想置身事外?”
何公公忙制止了他,含笑道:“许掌案,近来宫内的议论你自然也都听见了,大家伙儿可都是怨声载道的,都觉着这件事太不近人情,没一个说好的,我们本来想出力,只是没有掌案这样合适的门路,贸然跟皇上求情又怕适得其反,不然我们早就出面了。”
许谨说道:“太后喜欢听戏是不假,但未必就喜欢听我进言。两位寄希望于我,若我也做不成,岂不是也是适得其反。”
严公公欲言又止,何公公道:“但是纵观后宫,也只有许掌案最适合出头了,总比我们这些人强些。”
他说了这句,又问道:“掌案的顾虑我们也知道,但正如严公公所说,咱们人在后宫,平日里虽然有个碰头碰脑的,但事到临头,自然也是四司八局十二监同心一体的!对别人来说,当然是无关痛痒,反而会乐得看戏,但是对咱们而言,板子不打在身上,自不知道疼,许掌案,这样,我们知道此事只叫你出头太过为难,你要是有什么意见法子只管说出来,大家商议,横竖共同的过了这个难关。”
这也不怪后宫的太监们头疼棘手,内侍司行事向来无情,有时候上头本是好意,传达下来却变了味,比如像是这件,说是要检查后宫的宦官们是否干净,但真行事起来就未必是本心了。
有的借机为难,有的趁机敛财,稍有不顺心则公报私仇,所以后宫众太监都人心惶惶的,毕竟谁也不愿意经历这些,屈辱还是一件儿,若得罪了那些人的,稍有不慎还可能再挨上一刀,那真是没有地方说理了。
而何公公这几句话倒是推心置腹的。许谨沉默片刻:“既然何公公说到这地步,我自然不敢推脱。不过我想,这件事要挑头儿,还得太后身边的人,我毕竟是钟鼓司的,太后再怎么宠我也是一个外人,贸然开口,怕太后以为我恃宠而骄。”
何公公连连点头:“有道理,这么说,要从太后身边的人下手。”
严公公道:“对了,老钱怎么样?他是自打太后进宫就跟着身边的,是最能说上话的人了。”
何公公道:“你当我没想到?只是老钱因为年纪太大,之前太后赐了他宅子,让他在外头住着去了,这件事跟他不相干,怎么能让他出头呢,其他的又分量太轻了不中用。”
许谨却道:“其实我也觉着钱公公合适。”
何太监忙看他:“这、这是何意?”
许谨道:“钱公公如今虽在宫外住着,但时常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很待见他,钱公公为人慈悲和善,若知道此事,未必不肯帮忙。而且他既然是宫外的,也不怕就得罪了皇后。”
何严两人一想:“既然许掌案说妥当,那联络钱公公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去料理,事不宜迟,最好让老钱明儿就进宫。”
许谨道:“使得。”
商议妥当,两人起身告辞,许谨一直送了出来,那两位前脚才走,就看到小叶狂奔而来。
许谨也听说了庆王在咸福宫之事,本要转身入内的,可看见小叶跑的脸颊发红,大老远地跟自己摆手,便站定了等她。
直到小叶跑到跟前,许谨才道:“你跑什么?还嫌自己不够打眼?”
小叶道:“干爹,十万火急……刚才……”她把内务司的人要带自己过去的事情说了。
许谨诧异:“不该啊,没听说他们开始行事了,就算是动手了,也不会先冲着你去。”
他琢磨了会儿,忽然想起咸福宫的事,便道:“进来再说。”
小叶跟着许谨到了里屋,累的在椅子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