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远一边对应册录,一边按册录顺序给书籍掸灰。其中有一本叫做《乞丐迷境》,江远记得,之前在刘家村外他们几人着了这幻境的道,当时宋近雪说“就是一个乞丐提出奇奇怪怪的要求,毫无章法”,他知道宋近雪对他们有所隐瞒,江远想知道宋近雪隐瞒了什么。
江远翻开书看了一眼,第一行就写着“应愿之神”。他大致浏览了一遍,一人入幻境,幻境是应愿之神,多人入幻境,则是小人得志。
江远在一瞬间想通了宋近雪为何没有说实话,他同宋近雪一起入幻境,幻境满足的是他这个弱者的心愿,他宵想了宋近雪很久,幻境实现了他这个愿望,而那时他和宋近雪还没有发生关系,宋近雪是为了顾全他的面子不让他尴尬才没有说实话。江远不禁低头笑了笑,幸好啊,他喜欢师哥的同时师哥也喜欢他。
不过师哥不打算和他成亲,江远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关系,师哥要是和别人成亲,他就做他的通房小倌就好了,反正师哥也不是养不起他。
总之,能陪在师哥身边就好。不过一想到师哥会搂着旁人睡觉,与旁人同吃同行,江远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握了一把,酸酸的特别不舒服。
胸口一股喘不过气的燥热感再次袭来,江远觉得自己气息有点紊乱,他嫉妒的快要发疯了,周身的内力似乎也在乱窜。
“哎!你偷懒呢!”听雷推了他一把,江远这才回过神来,他大口喘息着平复自己混乱的内力,听雷瞪了他一眼,“敢跟我耍心眼偷懒!”
听雷骂骂咧咧的,这时,书架最高一层一摞书哗啦一声落下,眼看要砸到听雷的头顶,这一摞书砸下去人不晕也得肿个大包,江远眼疾手快用手挡了一下,书稀里哗啦从四周散落在地上,听雷吓得还没回过神来。
江远心里暗骂自己这只手,怎么那么欠!让书砸晕他得了!
“咳……谢了啊!”听雷别别扭扭的。
“……举手之劳。”江远皮笑肉不笑回他。
“哎!你跟大师哥到底怎么在一起的?怎么勾搭上的?”听雷一边蹲下捡书一边问他。
江远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他和师哥是……就听听雷又道,“我是说大师哥为何对你那么好?”
江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他自己做贼心虚,听雷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师哥对咱们每一个都挺好的。”
“放屁!他对你格外好。”听雷愤恨不平,“你刀法那么差,要不是溜须拍马,他怎会对你格外照顾?”
江远听到这话心里是有些得意的,师哥不止对他格外照顾,还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他们做了很多只有亲密的两人才能做的事。江远随便找了借口,“或许因为我年纪最小。”
“念雨只大你一岁吧?她还是姑娘呢?怎么没见师哥对念雨特别好?”
“师姐她是姑娘嘛,师哥如果对她特别好显得别有用心一样,其实师哥挺关心她的,也很关心你。”
说到这江远的动作一顿,他太了解宋近雪了,宋近雪头发丝一动,他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因此有很多次,他能感觉到宋近雪对他的好都是别有用心,当然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也正因为他了解宋近雪,他也能看出来在徐家村为他挡毒爪的宋近雪是真心的,后来教引他学习刀法跟他讲刀法不好没关系一心向善即可的宋近雪也是真心的,包括现在和他上床撕扯的宋近雪,都是真心的,所以那么几次的别有用心都可以忽略不计,他拥有宋近雪这些他都可以不管,但有时他也会思考,到底那几次“别有用心”是为的什么。
“哎江远,你到底怎么进的刀宗?你刀法那么差?”
“……”江远无言以对,还真没见过当面说人家刀法差的。不过既然听雷主动跟他说话,他也趁机对听雷试探到底,“五师哥,听说你的刀很漂亮,白日里在演武场,你为何不召唤佩刀与我斗狠?”
“你我同门,不至于召唤佩刀。”
听雷的话顺口而出,倒叫江远诧异了,他从未想过五师哥五大三粗还有这种觉悟。
“再说了,你刀法那么差,我召唤引电,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和我聊天?”
“……”又当面说实话。江远扭过头去无言以对。但是他对听雷还是存疑的,谁知道这些是不是他为了不召唤佩刀而找出的借口呢。
“哎!江远。”过了一会儿听雷放下书籍,骄傲道,“今天五师哥高兴,就让你长长见识。”他说着退到空处,催动内力,一把佩刀显于手上。
引电,刀身宽厚,刀背漆黑刀刃灰白威武霸气,刀气如闪电般滋滋作响,震的周围书册如被风吹起一般来回翻页,直至听雷收回佩刀。
“怎么样?”
“好刀。”江远夸赞。这一瞬间他可以确定,害死四师哥的凶手绝不是听雷。
听雷走回来继续掸灰,江远瞧见他拿毛掸子的右手有一条巨大的疤痕,似乎成形很久了。
“五师哥,你那个疤是怎么回事?”
听雷放下毛掸子,反复看自己手上
', ' ')('的大疤,又盯着江远一字一顿,“狗,咬,的。”
江远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四年前中元节,他生日那天,他和听雷因为项链起了争执,那个疤,正是他咬的。
宋近雪让听雷赔银两给他,让他给听雷道歉,事后听雷赔给他了,还送到了他房中,他不但把银子全都丢到了门外,还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错也没有跟五师哥道歉。
原来他一直都欠五师哥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五师哥。”
“算了,都哪百年的事了,我早都忘了。”听雷看见江远项上还带着那颗纸折星星,“这破东西就那么重要?谁送你的?不会是哪个小青梅送的吧?”
江远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小青梅送的。”
江远:“五师哥早都忘了这几年还处处针对我?”
“你凭什么让大师哥对你青睐有加?凭你刀法差?这么多年就看你长个子了刀法是一点也不长进啊!”
“……”又提。江远毫不避讳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听雷嘚瑟地哼起小曲,过了一会儿又叫道,“九师弟。”
“什么事?”
“你刀法怎么那么差?”
“…………………………”
藏书阁安安静静的,偶有两人擦拭书架翻书的声音。江远现在才知道五师哥心直口快,心肠不坏,今日两人冰释前嫌。可惜,时机不对。
“五师哥,等出去我请你喝酒,不知道五师哥肯不肯赏这个脸?”
听雷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转而又道:“让小的请喝酒,传出去我这个师哥也太没面子吧!我请你差不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嗯江远,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清楚。”听雷吞吞吐吐,“四年前灌给你的那碗马尿不是我出的馊主意,那碗马尿也不是我接的。”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那些欺辱,都随着宋近雪让他搬进映雪居而忘得一干二净,江远从未放在心上。
“不行!我听雷一向光明磊落,爱憎分明,我做的事我认,没做过的绝不担包袱!这么多年我早就想跟你说清楚。”
“好,五师哥你说吧,那碗马尿是谁接的?”是谁对江远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如果听雷说出来会好受些,那他愿意当个倾听者。
“那时候二师哥还没有被太子刀认主,他还在刀宗——咔!”
“咔、咔、咔。”
听雷话说一半止住,与江远不约而同都抬头看向棚顶,瓦片上有细微的脚步声。
“咔嚓咔嚓!”转瞬间有人破顶而入。那人一身夜行衣捂得严实,手里拿着弟子刀,毫不犹豫直砍向听雷的面门。
“引电,召来!”听雷绝地反击,两人斗狠,霎时间冲出了藏书阁。
江远握着自己的刀也跟着追上去,追上去的一刻他傻眼了。“五师哥!”
听雷被刀抹了颈,倒在血泊中,这不过一瞬间的事,可见来人刀法之老练,心肠之凶狠。
江远左右寻找凶手的藏身之处,忽然,凶手从正上方偷袭,趁其不备,一脚踹在他的右胳膊上,江远吃痛,弟子刀脱手而出,凶手眼疾手快又踹了他一脚,丢下了他手里那把沾着听雷血的刀转而捡起江远的刀一跃而出,不知踪影。
守门的门童听到声响跑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岁小孩儿哪见过这种场景,嚎啕大哭,“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宋近雪挤进人群的时候,一圈人围着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他问江远。
江远半抱着听雷的尸首,一手压在他被割断的脖颈上,那把弟子刀带着刺眼的血迹,就搁在江远的脚边。
“是九师哥杀了五师哥,是九师哥杀了五师哥……”小门童吓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九师哥杀了五师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