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还叫‘哥’吗?”盛意突然冷冷地打断他。
李行舟:“!”
他都听到了?李总忽然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尴尬的羞耻,这幅样子被外人看到了,连委曲求全的话也被听到了。
这新年过的,真够操蛋的。
盛意不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幕算不算“英雄救美”,按童话故事的套路来,下一步应该是大难不死后的温情场景,美人感激涕零,英雄顺势安慰,总之怎么温馨怎么发展。
但他心绪极度翻涌,有什么被他刻意忽视的、压抑许久的情绪,在看到这样的李行舟之后,有了决堤之势,那决堤的欲念,手足无措地化作无名怒火。
他抬起腿,用膝盖顶着床沿,俯身逼近李行舟。“你刚才那声哥叫得还挺甜的,真没想到李总私底下还有这样一面。”
盛意刚才心急如焚,从外边一路狂奔,此时身上还带着冬夜风雪的寒气,冻得李行舟一个哆嗦,而李行舟听到这样的奚落,觉得更加难堪了,奈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想越过盛意,捞过被子把自己裹住都办不到。
盛意:“怎么轮到我这里,就换成这种态度?颐指气使的,嗯?我救了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李总自知理亏,下意识垂下睫毛,躲开盛意的注视,大约是因为着了道,被药物影响,李行舟竟觉得盛意的眼神过于滚烫了。
不管是不是他的错觉,李行舟都想支走盛意,他现在难受极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地打发了自己,把这难耐的、难堪的药力熬过去。
他这算不算常年玩鹰,被鹰啄了眼?经常泡夜店,居然还中了这么低级的招数!就算那个人没亲口承认,李行舟也基本确定坑他的人就是蒋亿,这笔账他记住了,一定要讨回来!
“你打算怎么还这个人情?”盛意突然哑声说,“李行舟,如果我没来的话,你是不是也就跟那个人……随便什么人,都行。”
有那么一瞬间,李行舟甚至怀疑着了道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盛意。
“你什么意思?”李行舟喉咙滚了滚,艰难地问。
盛意:“是你教我的,如果总是控制不住对一个人产生s.e.xualfantasy,那就睡一次好了。”
今晚是李总二十六年来过过最狼狈、最离谱的一夜,他一开始又惊愕又昏沉,后来是又疼又羞耻,骂得嗓子都哑了,不知过了多久,竟听到了新年的倒计时。
也许是官方在某个广场组织的大型跨年活动,播音腔、钟表报时和一群人的喊声组成的倒计时,伴着明亮绚烂的烟花,从窗外传进来。
烟花瞬间照亮了漆黑的酒店房间,让李行舟看到抱着他的少年,不,青年的有力的臂膀,和沉而亮的黑眸。
折腾了一整天,竟然是和这个人一起跨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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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直到十点多,李行舟才缓缓醒过来,身上仍旧没什么力气,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最疼的地方他看都不用看,已经感觉到肿了。
而盛意竟然还在。
他居然还敢留在这里。
“你他妈……”李行舟气不打一处来,刚说出三字国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盛意也没了昨晚的疯狂,现在人模人样的,已经穿戴整齐,像是早就起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走。
“你先喝口水。”盛意没敢看李行舟的眼睛,起身去倒了杯热水,还体贴地用矿泉水兑了半杯,自己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方才递过去。
李行舟本想很有骨气地别开头,或者更嚣张一点,把水杯打翻在地,泼他一身。但这样太难看,就好像被强之后的无能狂怒一样,就算吃了天大的亏,他也不想扮演弱者的角色。
李总于是接过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
说实话,他的确需要水,昨晚后来实在扛不住哭了,所以体内极度缺水,这杯温度刚好的清水,及时地给李行舟补充了能量,让他有力气继续骂人。
“姓盛的,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他妈不是恐同吗?”
盛意:“……”
“哑巴了?装直男有意思?你他妈不仅是gay,还是个强j犯!”
听到这样的指控,盛意终于忍不住反驳:“可后来你也……说可以了。”
李行舟一顿,昨晚混乱模糊的回忆逐渐清晰,自己好还真……配合过,严格来说不算强j,顶多算合j,但是……
“那能一样吗?我被人下.药了!那是我能控制的吗?你这么听话,开始让你滚怎么不滚?再后来让你停你怎么不停?”
盛意承认自己趁人之危,不再狡辩,沉默地挨骂,李总又虚又横,嗓子又有骂哑的趋势,盛意忽然说:“你有电话,你姥姥的。”
“你姥姥的!”李行舟骂完,才反应过来,顺着盛意指的方向,看到自己枕头边的手机,果然正无声地显示来电,来电备注是“姥姥”。
“昨晚你手机一直在响,我替你静音了。”盛意解释,“跟你说过的。”
李行舟凶巴巴地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干,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才将静音模式解除,接起电话,“姥,新年快乐!”
“没有感冒,就是刚起床。……嗯,知道啦,好啊。……我有穿秋裤。……元旦假期太短了,来不及嘛,春节一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