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愤不已,“她真打你了!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求公子为你做主!”
尤酌擦干了眼泪,笑得意味深长,她可是一句话没有说哦,但愿这个长随被假道士罚了,日后不要怪她。
替尤酌收东西的婢女,适才去屋外那她的湿衣裳挂起来,正四处打量院子,又看看尤酌的首饰和翡翠镯子,禁不住羡慕,“尤酌,你真是太好命了,这么大的院子啊,就你一个人住,有这么大的塌,还有大柜子,还有浴桶。”她边说边跑过去摸妆奁台,“这么大的铜镜,还有放口脂,放脂粉的柜子,这做工用的木料也真好,就是和那些闺秀小姐住的地方比起来也不为过了吧。”
“就是缺了一些衣裳,你得公子的宠爱,公子会给你补的。”,啧啧两声又叹,“尤酌啊,你算是一步登天了。”
尤酌在心里嗤笑,一步登天了?她江南的酒坊数一数二,作为幕后的老板,居住的场所和这儿比起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今日真是缺什么来什么,伺候好郁肆,尤酌就是功臣,侯夫人出手大方,尽管是连夜赶出来的衣裳,也异常的精美绝伦,用的料子也是很好的那种,还是梁京城时兴的襦裙春衣。
敛芳领着张妈妈和几名婢女,先去了婢女房,知道郁肆给尤酌拨了院子,暗叹公子也知道安排人了,立马拿着东西往客厢房来了。
这次不止有簪子珠钗耳铛还有胭脂水粉等等。
张妈妈走的时候给尤酌塞了一个药罐子吩咐她擦在伤患处,特别暗指私密的伤患处也可以擦,效果极好,和一瓶没说名字的东西,“这个给公子用。”说完各种眼神暗示。
尤酌心累,表示一点都不想懂。即使不明说,就凭着张妈妈这么饱含深意的眼神,也能料想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假道士要用的东西给她合适吗?
赏赐的东西堆满了床榻,尤酌对这些东西实在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她看着蹲在床榻边,摸来摸去,惊叹这个惊叹那个的婢女说道,“你有喜欢的就挑几样吧,我平日里也不喜欢戴。”
那婢女扭头惊喜大叫道,“可以......吗......”她明显看上了翡翠镯子,“这个......我可以拿吗?”
尤酌的手腕子细且白,戴这个翡翠镯子最是相得益彰,衬得人温婉贞静,但她习惯了两手空荡,也觉得镯子易碎,点头说,“可以。”
婢女捧着镯子对着天看来看去,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尤酌,你真大方,这个镯子我斗胆猜值个不下几十两,你就这么送给我了,你真是太好了太大方了,我今天送你来,真送得值,庆幸我当时站你旁边,公子的长随选了我。”
尤酌只是笑笑,没答话,她真不喜欢婢女房的那些婢女,除了爱欺负她的那堆落樱手底下的人,其余的也不怎么样,市侩贪利,并且胆小怕事,还很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就往那边倒。
拿了镯子,这个婢女又盯上了胭脂水粉里的口脂,口脂做的巧,脂盒上刻着一个桃花的形状,许是桃花口味的吧。
“你若是喜欢就拿去。”
“但是这个口脂就一盒。”她假意推辞了几下,又接着说,“不过你的嘴巴不点口脂也是红艳艳的,诱人得紧,桃花口脂送了我也不打紧吧,我拿了。”
“.........”
挑来拣去,这个婢女还拿了几样珠钗,她还瞧上了一件刺绣妆花裙,但婢女不允许穿别的衣裳,尤其是三等,也就作罢了没有拿。
这个院子里比较僻静,尤酌洗浴一下,给下巴还有身上磕伤的地方都擦了药,换了衣裳就去书房值岗。
她和假道士昨夜没那回事情,她也不能就直接罢工。
早上是新来的落烟值岗,尤酌去厨房吃了点午饭,厨房的人昨夜起来准备水,都知道公子宠幸了一个婢女,提为通房,疼爱得紧,办事儿的时候下巴都没放过,尤酌顶着下巴的伤,一路上那叫一个备受瞩目。
午饭都丰盛不少,她还能自己做一个小桌子,有几碟糕点,小菜,竟然还有半蛊炖菇鸡汤,看起来不像是喝剩,倒像是给她特意炖了留着的。
落烟才算是正式上岗的第二天,到了换岗的时辰也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尤酌才踏进书房,她还拿着帕子踩着板凳擦柜子。
练武之人尤为敏感,只需要看一眼,尤酌便知道屋内很多摆件都被挪动了,看来落烟一早上都在擦拭书房,看不出来这么勤快啊,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适当偷个懒。
之前在江南接触的人不少,各种心性的人都见过,喜欢进酒坊的人,除却那些饮酒作乐消遣时光的,多的是借酒消愁的人,每个年龄阶段的男女都有,江南人依水而居,日子悠长缓缓,民风比较随性,不似梁京城这边的风俗,比较注重三六九等,更礼节廉耻。
若是在梁京,赶街摆摊的人会起很早,而江南小贩就没那么拼。
正是因为见过的人多,尤酌第一眼见落烟,便觉得她不是那种拥有存粹性格的人,还知道她对自己有不小的的敌意,尤酌比落烟矮一点,落烟踩着凳子擦最上面的水柜子,尤酌笑眯眯过去接手,提醒她可以休息了,“落烟,我来擦吧,你还没吃午饭快些可以去吃,去晚了菜都没剩,会饿肚子的。”
落烟擦完最后一块地方,冷瞪了尤酌一眼,拒绝她的帮忙,尤酌去帮她搬凳子,也被她推开了,“碍手碍脚!”
翻了无数个白眼,尤酌真觉得平津侯府的婢女除了鸢溪,她还就真没遇到过一个稍微和她处得来的,是她长得太丑了,还是天生和她们有仇,个个都瞧她不顺眼。
这个新来书房的落烟和她之前没有什么过节吧,她以前连她都没有见过一面,想得罪也犯不着人。
落烟就像一只勤快的陀螺,转来转去收完东西她也不走,拿出金骏眉泡茶,看到尤酌干着在原地,尖声厉气吼她,“还不过来学学,真不知道你在书房这么久了,怎么这么懒,我擦了一上午,木柜子上都是灰尘,还有笔筒里,墨台下方,你平日都不打扫的?真不知道公子怎么受得了你,还有这茶,虽然水要热,但也不必过烫了,你之前泡的茶,水温太热,茶叶烂成那个样子,倒出来还有许多浮渣,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天天想着休息,还妄想管别人的事情,领着府里的月银,做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干脆去刷茅厕吧。”
???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厉害,她和鸢溪天天擦拭书房,洒扫从来没有落下,每个角落都是几乎都是千尘不染,说的这么夸张,她换洗帕子的水那么清澈,哪来的灰。
落烟是落樱的妹妹,她仗着头上有落樱撑腰,来书房就是要把尤酌给挤兑出去,叫她无地自容,她也知道尤酌喜欢忍气吞声,看她脸上的伤痕,平日里铁定没少挨人打,她来了这儿,必然要替姐姐好好教训她,上次竟然仗着鸢溪的势给她姐姐把她姐姐气得不轻。
还去晚了没得吃的,只有她这个三等婢女才会捡别人的剩菜剩饭吃,自己的那份都是厨房预留的,有她姐姐在上面,谁敢先抢她的那一份。
落烟想着,越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越来越有底气,她甚至对尤酌颐指气役,“早上我浇君子兰,水桶没水了,你去提打一桶满满的来,留着下次用,君子兰是公子最爱的花,它都没水了,你也不看着浇?要是把花养死了,即使你在府里做上十几年长工都赔不起,你知道这簇绿蕊君子兰多贵吗?罢了罢了,泥猪疥狗养出来的人,能有什么见识。”
落烟从头到脚把尤酌扫视个遍,但看到她的长相,悻悻然闭上嘴没有再说,这个小蹄子就是一身的皮肉罕见了点。
“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啊。”
“之前我和鸢溪姐姐一起打扫书房,每天都没有落下,你来的前一天我受寒了,书房是鸢溪姐姐负责洒扫,鸢溪姐姐才换去别的院子一天,也不至于落灰吧,你这么说是在怪鸢溪姐姐懈怠其职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壶茶是公子身边的长随去泡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过错怪在我身上,是为什么呢?”
“还有,你和我都是三等婢女,谁也不比谁高,你凭什么驱使我?”
郁肆领着向真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还没上台阶,恰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小婢女声音微糯,字字珠玑。
听墙角的主仆二人,脚步放得特别轻,来到门口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小婢女面色无辜的很,一双水润的眸子憋红了,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还有被人冤枉的委屈,尤其是她梗着脖子的模样,露出来的细长倔强又脆弱,看起来禁不住用力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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