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有一半陷在烛灯中,看起来很是柔和。
在小婢女记忆错乱的大多数时候,他对她基本都是迁就的,顺着的。
比如现在。
若放在之前,他怎么会呢。
尤酌啊尤酌,不要再自做多情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屈尊降贵,不过是觉得新鲜罢了,加之心里的那股气儿咽不下去,所以才会对你这样。
权贵能有什么心。
她逼迫着自己将心头的那股奇异的感觉驱去。
“嗯?”
郁肆还在替她挑选,尤酌心不在焉,随时指了一道,“那个吧。”
“你确定?”郁肆的筷子一顿,扭头看她。
“嗯嗯。”尤酌敛着眉眼,心绪紊乱,压根没听,语气也很敷衍。
“好。”
郁肆伸筷子触碰了一下,什么也没夹,径直将筷子塞她嘴里。
“好酸!”眼泪都快酸掉了,小婢女泪眼婆娑,在眼眶子里打转转,郁肆等她尝够了味道才把筷子拿出去。
“你!”她伸出舌头哈气,郁肆给她倒了杯鲜汤。
递过去,无辜说道,“你自己选的,且本公子问了你两遍,你都说好。”
言下之意,别怪他。
明明已经出声提醒了,谁知道她还是要选这个呢。
“甜能缓些酸。”
她刚才随手点的,根本不是菜,而是一道酸鱼的辅菜,酸汁儿。
酸菜能提胃口,厨房的人特意准备的。
尤酌接过汤,小心喝着,眼泪倒是憋回去了,就是萦绕在舌头上的酸味,解都解不过来。
她苦着一张小脸,话也不想说,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心里头就憋着一股气儿。
郁肆看她两腮气鼓鼓的模样,笑了笑,“好了,吃些别的,本公子吩咐人将酸鱼撤走,你见不到它,就当刚才的事情过了。”
小婢女没接话,估计还没缓过来。
侯夫人特聘请来的厨子,梁京城的一把手,自然是所言非虚的,酸鱼正宗极。
假道士这次言出必行,喊来向真把酸鱼撤下。
尤酌看着鱼被端走,仔细品了品口里的味儿,酸酸甜甜,竟然还不赖。
“我自己来。”不要他喂。
郁肆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尤酌丝毫不客气,不说谢谢,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看来这是生气了。
惯的。
猫儿之前可没这个胆子敢给他脸色瞧。
八分饱,她便歇了筷子。
郁肆能感受到她比早上吃得多一些,便也跟着多吃几口。
尤酌看着他的饭量乍舌,有着马儿一样的体力,这饭量这么小,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些体力是靠什么支持的。
撤走残羹,向真照常端上来一碗药。
郁肆怜惜她肚子小,吃了饭装不下这么一碗补药,按住她的手,“不喝也行。”
小婢女最近的气色着实好了许多,少一碗也不急。
尤酌想到是刚才没流多少的事情,就怕出人命,她看着‘避子汤’那能放过,连忙说,“留了肚子喝药呢。”
郁肆看她乖觉,点点头。
向真走到门口,看着空见底的药碗,他想,他大约知道公子要留的后招是什么了。
一天的雨,到了晚上依旧不停,反而疾风骤雨,大有将梁京城,掀个翻天覆地之趋势。
窗棂全都关严实了,才吃饱没多久,这时候上塌不合适,尤酌闭目养神。
郁肆看了她一眼,小婢女头发已经八成干了。
手腕上的念珠泛着光华,都说珠玉镯子养人,这句话不假。
他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本画册,曲指敲响桌面,唤她道,“替本公子选个人。”
明日便是交差的日子,既然有人做参谋,他又看不下去,为何不找参谋呢,这个小婢女可是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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