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陈凡听见。话一说完,就向门口走去。
陈凡握着抹布的手稍稍紧了下,呼出一口气,目视着男人的背影穿过透明的玻璃门下了台阶。
他走到水池边打上洗手液,认真地搓了三遍,确定手上没有抹布的味道后,才抽纸擦干,拿出手机。
屏幕只有孤零零的一句话:临时有事,不过去了对不起
陈凡僵硬地打出一个好字。
嗡嗡
又是秒回:下次再约
陈凡没有回话,按下返回键回到首页,机械性地顺着一排又一排的头像往下划,眼睛突然一亮,停了下来。
那人的头像还在闪烁,一看就是刚刚上线,点开大图,陈凡一眼就看到领口衬衣的花色,就是刚刚被打的那个男人。
女孩那句:得病就少他妈出来害人。还在耳边回荡。
他嘴唇扯动,露出一个特别难看的苦笑。
这世界还真够乱的!
他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警告自己:陈凡,你作为一个chu男,一定要严守最后一道防线,不能贪恋俗世的rou体。
他重新打开和孟鑫的对话框,回道:有空再说。
此刻,他的心底再也没有任何期盼,拿起抹布,继续收拾起水池。
花城,入春,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骑上小绵羊,裹好围脖和帽子,带上手套,初春的天气化进午夜,依旧带着刺骨的寒冷。
街上的车越来越少,路灯纷纷向后退去。
拐进居民区,矮式的五层小楼,影子打在地上,活像是被人扯着脸的怪物,张牙五爪,难看极了。
陈凡锁车上楼,一二层没有灯,黑压压的一片,三层灯一亮一暗,发出电流的嘶嘶声。
他掏出钥匙,开锁的声音落到夜里格外响亮。
老旧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走进黑着灯的客厅。
门口扔着一堆东西,差点把他绊到,
开了灯,才看到是一只半人高的旧熊,旧熊旁边,扔着路飞的脸,这原本是一个靠垫,这会帽子和头分了家,瘫在地上,让人觉得惨兮兮的。
没想到路飞打了上千集,最后居然败在了自家客厅。
陈凡顿时觉得有些讽刺,他捡起地上的熊,走进主卧,啪一声开了灯。
屋里酒气缭绕,大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翻个身半坐起来,拿起地上的拖鞋砸在陈凡的胳膊上,吼道:你个兔崽子半夜发什么疯?
陈凡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一股火跟着烧了起来:你凭什么扔我东西?
你你一个男人,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我我生你还不如生条狗!
陈凡握着熊的手瑟瑟发抖,这不是第一次了
陈富国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摇晃着身子走到陈凡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给你找工作你不去,就知道在外边丢人现眼!听听见没明天你就得辞职!
陈凡觉得脸上又烫又疼,抽一下鼻子,慢慢转过脸,说:我不要你的钱,也不稀罕你给我找工作,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陈富国瞪大眼睛,眼球里布满血丝,说:你你个狗东西,老子的工作,不给你,就得便宜其他人!还有这房子,都是你的!谁都拿不走!
我不要!陈凡彻底扔掉手里的熊,拽住陈富国抓着自己领子的手说:我不稀罕!
啪
响亮的耳光声再一次响起,像一把匕首,瞬间撕扯开黑夜。
陈富国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愤怒,说:有本事有本事你就给我滚,以后别再回这个家。
陈凡眼睛渐渐泛红,咬着牙说:我现在就走。
你
他捡起地上的熊进了卧室,随意卷起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
陈富国这会酒彻底醒了,头疼得实在厉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陈凡抱着熊捡起靠垫,拉起箱子说:爸,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你自己好好过日子,张阿姨对你不错,别别都跟我妈似的。一直沾花惹草,真走了你才后悔。
滚!你给老子滚
伴随着两声血淋淋的滚字,陈凡下了楼,他没有力气再提箱子,就这样随着台阶,咣当咣当的往下拽,磕得脚腕生疼。
午夜的风更冷了,像是长着翅膀,直往人脖子里钻。
走到楼道门口的垃圾桶,他把熊和靠垫一起扔了进去。
四年了,曾经爱过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么久,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留着这些垃圾。
他站在路口掏出烟点起来,一口吸了小半根,抬头望向路灯。
光太刺眼,灼得人眼睛生疼,涩涩地,直想流泪。
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却越来越多,怎么都擦不干净,一着风,凉进骨头里。
陈凡,从今天起,你无家可归了
怕吗?别怕
陈凡,别怕
他对自己说
第2章
天还没有完全亮,幽深的小巷里,弥漫着潮湿的腐烂味。
整个夜蒙着一层水汽,小雨淅淅沥沥,滴了一晚上,雨水和地上的泥土搅和在一起,湿哒哒黏糊糊。
铁闸门被拉开,巷口的早餐店开始准备一天的生计。
店里胡乱挽着发髻的女人一开门,就被角落里缩着的一团黑影吓得不轻。她顺手拽过墙角的扫帚,慢吞吞地走上前。
才走了一步,就惊醒了缩在角落的人。
陈凡揉揉眼睛,扭头看着披头散发的郝桂香,弱弱地叫了一声:妈你干嘛?
小凡?你怎么来了,你坐了一晚上?你这孩子尽胡闹,快进来!郝桂香一手拽着陈凡,一手拉着箱子就往屋里走,语气中既是埋怨,也是关心。
陈凡跟着郝桂香进了屋,坐在桌子边。
短短的十几秒,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大锅里的稀饭咕咚咕咚滚着,郝桂香坐在一边,问:怎么回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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