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道多久,赵若贤觉得膝盖都跪的疼了。赵乘乘才老神在在的开口:“你没事做了吗?”
赵若贤脊背全是冷汗,顿时磕头:“那儿子就不打扰干爹了,儿子告退。”说罢直跪着往房门边去,才站了起来,很是弯腰作揖到底,才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出去。还不忘记把门轻轻带上。
赵乘乘等赵若贤出去,懒洋洋的坐到书案后边的太师椅上,就着窗子边上的软光与秋风,微微斜躺着翻看着各地送上来的折子。
皇帝三岁。
宗亲无用。
九千岁持政。下辖二厂一卫,便是做皇帝也没有他九千岁风光。
这赵府妥妥的就是一个小朝堂。
然则,面见皇帝还可能只要太监通传一声,见赵乘乘,非得一路打点进来,而后,还要看赵乘乘愿不愿意见你。
正是奸臣无异了。
奸臣嘛,最终还是得给真正的能为国为民的能臣让路。赵乘乘翻过好几张折子,发现多有报灾。
看来这天底下实在是不太平啊。
百姓没有了饭吃,就容易做出某些不好的事情。
赵乘乘也深深觉得,没有饭吃也着实可怜。他提笔写着赈灾函书,条例分明。灾前灾后物资发放人员安置诸如此类,都一一列数。
后期的粮食定价人员安抚、田地正好重新规划……
赵乘乘一写就写了一下午,忙忙碌碌的一大卷。收了笔,正站起来眺望一下窗外,歇一歇眼睛。外边突然敲了门。
“进来。何事?”
下属恭敬的道:“户部的李除李秉真、李侍郎求见九千岁。”
赵乘乘眼中有过玩味,他拨弄着手上的天珠,看着下属,“他求见我?不是闯进来吗?”
下属面有难色,随即硬撑着道:“实在是拦不住。”
因为赵若贤想给李秉真搞麻烦,结果被赵乘乘拦了回去,他拿不准赵乘乘的态度,便仔细吩咐了下边的人,对李秉真要“礼让”一点。
赵乘乘面上依旧挂着神鬼莫测的笑容,“那就请他进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下属得了令,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头。这便躬身退下,去请还在前院庭子里不断试图闯到中庭的李秉真。
李秉真脸红脖子粗的想闯进去,但是守门的锦衣卫哪一个是吃素的?光是伸手一拦,这么个文官就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是没有法子闯进去的。这要是别人早就被锦衣卫拿下来送到昭狱好好招待招待。但是今儿上午自家顶头上司才吩咐了对李秉真礼让一点,如今到不敢动兵戈。只用手拦着。拦得心里窝火。他们锦衣卫曾几何时这么窝囊过?
幸好这个时候传话的人走路带风着过来了,拦路的守卫立时抱拳。
李除往前撞,陡然间失了拦路的手臂,一个趔趄就摔在了地上。这传话的人眼皮子直跳,立时诶哟一声,疾步过来,将摔得脸都蹭伤了的李除连忙扶起。
“侍郎大人,您没事吧?啊?可得小心,这地面雨过之后有点滑。”
李除好不狼狈的爬起来,一双丹凤眼直勾勾的瞪人,威慑力放在一边,却有股莫名的风情在里头,叫人心腔子里血顷刻间有些沸腾。
李除愤愤然甩开这人的手,脸上很是不悦。这些锦衣卫,竟然睁眼说瞎话、见人说鬼话。分明是他们拦着自己,突然间不拦了导致自己摔了,结果还说什么下雨后路滑?我呸!
这传话的人也不敢计较,面色有些黑罢了。却是不敢耽误差事,只道:“九千岁在书房等着您,请跟我来。”
李除听了这话,忙不迭的跟了去。心里却在想——一个宦官把持朝政这大昭还能有明天吗?
自从云州发大水以来,他已经求见多回,前几次是连车驾旁边都挨不上去,不知道今日怎么的那赵乘乘肯见他了。难道是因为他不怕死的闯进来?那赵乘乘见他一面,全了他死前心愿?呸呸呸!不叫人咒自己死的。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是豁了命来的。
云州是他本家所在,他的家人也好族亲也罢,父老乡亲都在云州。便是想着他们在灾情之下多受苦一日,他都煎熬。派出去的差人也没有个回信。
第35章
可是九千岁不发赈灾函书,各部的人无从下手。
这可是要从国库拨银子出去的事儿。他是来催赈灾函书的。
走过中庭,到了□□。才算是到了赵乘乘平日生活起居的地方。他跟着这传话的人走过一条泥金石板铺的走廊,走廊边是一些好看的花木。栽种在廊下,用白色的大瓷盆装着。
四周悄悄然寂静无声,连风的声音都有些模糊。
李除走了很久,越走、越觉得今天鲁莽、越觉得心里发寒。那些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伫立着。他走过去的时候便是连目光都是发寒的。
正心里发憷,前边领路的锦衣卫停了下来。敲了敲书房的门,躬身道:“千岁爷,人奴才给领来了。”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响动,忽的传出沉稳的人声:“进来。”
传话的人伸手请他:“您自个儿进去吧。”
李除额头发了汗。
到底壮着胆子推门进去。
李除上朝的时候实际上见过赵乘乘,但是赵乘乘站在龙椅旁边,一身蟒袍。比三岁的皇帝自然更有威严。他站得高,站得远,就跟神坛上的菩萨、佛祖一样,威严得很。不敢教人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