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啊,我是来向大嫂提亲的,”祁二伯母不再废话,单刀直入:“听说你娘家弟弟有个小儿子,还算老实能干,我看和我家芸儿正是一对。”
“我那女儿你也是见过的,一等一的好相貌好人才,”祁二伯母扯起大话来眼都不眨一下:“与你娘家那源哥儿年岁相当,咱们两家又有亲,我也不挑什么了,倒是便宜魏家了。”
哪有这么求亲,祁大伯母心里大骂她厚颜无耻,却顾及亲戚脸面,强笑道:“弟妹养大的哪不好,只不过我们源儿惫懒不上进,怕是配不上芸丫头。”
“你可要思量清楚了,源哥儿不是长子,日后还是要分出去的,嫁了他怕是没锦衣玉食的日子过。”祁老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不是打算找个有功名在身的,为何突然瞧上了魏家。
祁二伯母一脸不耐烦:“我家女儿肯给魏家是抬举他们,你们替他家推脱什么,大嫂你回去说一声,我就等着与你亲上加亲了。”
说罢,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您看看她那做派!源儿比她女儿还小一岁呢,也亏她说的出口,我都替她臊得慌。”祁大伯母余怒未消,拎着领子直扇风。
“我看这事蹊跷,”祁老夫人若有所思:“说句你不爱听的,她一向宝贝芸丫头,怎么肯将就一个商户家的儿子。我看啊,必是走投无路了。”
祁大伯母想起平日里她和祁惠芸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恍然大悟:“对对对,您说的对。”
她哪里还坐得住,站起身来回走动,越想越心惊,“定是她女儿闯了祸,坏了名声,这才想赖给我娘家,我这就找人查查去。”
“不急不急,等着便是了,看她那样子,恨不得今日就进魏家门,想来不过三四日,自然会有人说给咱们听。”祁老夫人却优哉游哉,见祁大伯母半信半疑还欲辩驳,出言提醒她:“你还不回去?想在我这里蹭饭不成。”
“呀,都这时候了。婶娘您就别打趣我了,家里哪走得开。”祁大伯母见日头高照,挂念家中堆着的一摊子事,丢下一句“多亏婶娘了,日后一定好好酬谢。”便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的疾步离去。
红药在次间里听了整出,百爪挠心的惦记起后续来,所幸没让她等多久,当日晚饭时分,许妈妈就急急冲进来,白着脸道:“不好了,芸姑娘偷汉子被抓着,全广宁都传遍了。”
红药歪头去看祁老夫人,这,什么是偷汉子?
祁老夫人脸色大变,咳嗽了一声:“捡要紧的说,别多嘴多舌的。”
许妈妈挨了批,老老实实道:“是是,听人说,芸姑娘和家里教书的秀才好上了,三更半夜的约在自家小院里私会,正撞上守夜的婆子,就给逮住了。”
说罢,又附在祁老夫人耳边道:“抓到时,还是衣冠不整呢。”
祁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红药则是无比佩服这位表姐,也不知该说她好胆量还是没脑子,大同战事吃紧,谁家不是严防死守,就连李管事都带着木头轮流守夜,偏她要顶风作案,活该被抓。
“愚蠢之极,”祁老夫人冷声道:“这不是倒如了她家的意,正正好是个有学识的,还不快招了做女婿,反闹得沸沸扬扬。哼,该不是人家不认账吧。”
许妈妈面露难色,祁老夫人所料不差,那秀才反咬一口,怒斥祁惠芸不守妇道勾引他,还大言不惭要纳她做小,祁二伯母气不过,打了他一顿。人家第二天就编了童谣满城传唱,真是丢尽了老脸。
祁老夫人气的摔了筷子:“见天的惹事闹事,没占她一点好处,反惹了一身骚。人家指指点点那都是冲着祁家人来的,日后谁敢要咱们家的姑娘?”
“母亲无德无才,能教养出什么好东西,你二伯母是这样,那康黄氏又何尝不是?”祁老夫人简直要吐血,这都是什么鬼亲戚,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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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聚暮散
若说祁老夫人是愤怒,那祁大伯母一定称得上是暴怒了。
真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娘家侄儿险遭算计,差点儿娶个奔浪之人。更惨的是小女儿祁满枝,只比二房那祁惠芸小两岁,本是广宁最炙手可热的待嫁女儿,却一夜间媒人散尽,无人问津。
“不想法子捂着遮着,反把人给打了,这下可好,毁了自个女儿不说,还连累一家人陪她受罪。”祁大伯母急的口舌生疮,大杯大杯的凉茶灌下去都解不了她心头大火。
“母亲不如找三房叔祖母求个主意,眼下总得把这事了结了,免得二房再生是非。至于这名声,日子久了自然就淡了。”祁满枝却是处变不惊,毫不在意。她生的高挑端庄,大气雍容,穿一件粉色撒花缎面比甲,斜依在炕头,摆弄着桌上的玉石玻璃梅花盆景。
“可你如何耽搁的起,都十四了还没定下人家,这一拖要等到何年何月去。”祁大伯母使劲拧着手中丝帕,想来是把它当成了祁二伯母。
祁满枝目光微闪,她一个女孩家,不好插嘴自个的婚事,只道:“母亲,咱们是祁家宗房,理当辖制祁氏子孙,如今二房女儿失德,您可不能放之任之啊。”
祁家分家早,三个兄弟各过各的,这些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日子久了,祁大伯母都快忘了她还是长房长媳,开宗祠立规矩,管束家眷责罚罪人,她义不容辞。
“还是你聪慧,我这就找你叔祖母商量商量,”祁大伯母摩拳擦掌,她可受够了二房白眼,总算能出一出这满肚子气了。
正巧,祁老夫人也有这打算,和祁大伯母一拍即合。
“你那弟妹要护着自个女儿,但祁家却容不下这等笑柄,再不处置更惹人闲话。”祁老夫人仍在气头上,她这一辈子最看中规矩脸面,对祁惠芸这般不守妇道的可谓深恶痛绝。
“您说的极是,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祁家家风。”两人目光交错,又商量起如何处置祁惠芸。
“喊打喊杀的也不好,总归是一家人,”祁大伯母嘴硬心软,想了半天才说:“要不还是将她送回乡下去。”
“我看二房不会愿意,她不是山东王家的女儿?把芸丫头送回她娘家去也好。”祁老夫人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