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嘿嘿笑着,半推半拉地将她送进房间。
吉云等她走了方才转身,不远处,陈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刚刚鼻子里的那股稀奇的酸楚,在见到他一副傻样的时候立刻烟消云散。
她冲他招了招手,说:“你过来啊。”
他这才像被允诺可以吃糖的孩子,三两步跑到她的面前,牵上她的手,很自然地与她五指紧扣。
吉云半开玩笑半是真:“现在应该不用那么偷偷摸摸了吧。”
陈琛却不置可否,只是用黑漆漆的眼睛注视她。
掌心相贴,她拔长手指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背,说:“问你话呢,怎么哑巴了。难道你现在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陈琛也努力扣紧她,说:“你身上湿了。”
“……”吉云撇嘴:“还有呢?”
陈琛不禁思考:“你想不想洗澡?”
她有点忍无可忍:“木鱼脑袋!”
陈琛带吉云进了小厨房,找了块干净毛巾帮她擦头发。
“你真的不用洗澡?”
吉云说:“算了,人家都住进去了,也不好赶他们出来。”
“那我给你拿个木盆上我房里去洗?”
吉云挥手:“真的不麻烦了,大中午,大家都挺忙的,不必为了我弄得鸡飞狗跳的。这屋里热着呢,衣服过会儿就能干了。”
吉云态度坚决,陈琛就没有多劝。家里人多事杂,她又是一个女的,确实有困难。
他心里估摸着有空再到自己房间弄个淋浴的,以后她过来,就是家里再忙,也打搅不到她那里。
以后……他思维一顿,手里正切着菜的刀也放了下来,还能有以后吗?
陈琛忽然去看吉云:“你刚刚就不能靠里站一站,非要站在雨里。”说完又立刻转身,去对付面前的备菜。
吉云被莫名数落,却不忙着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走去他身边。砧板上搁着泡发过的香菇,她在刀刃起落中捏起一块——
“小心手!”陈琛立刻停了下来,看到她正将那片香菇搁在鼻尖,细细闻了闻。
“香。”她表情却很嫌弃:“你怎么切的大一块小一块的,不是说自己会做菜吗?”
陈琛将那片香菇拿过来,扔回到砧板上,耳廓却突然一阵痒兮兮的。视线稍稍一侧,看到她贴得极近,声音完全响在耳边:“我刚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吧。”
又向后一仰,倚着周边发热的灶台,闲闲地看他。
陈琛拿回厨刀,将香菇改刀,点头:“听见了。”
“没什么想法?”
陈琛说:“没有。”
“……”吉云这才真是有点恼了,两手抱在前胸,刚要认真喊他,就听他沉沉说:“我早知道了。”
“啊?”
“你真当我蠢么。”
吉云眨巴眨巴眼睛。
陈琛说:“你要是无聊,不必千里迢迢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也不必跟在我后面一头扎进这穷山村里头。”
吉云纠正:“万一我就是这么无聊呢,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真不怕我骗你了?”
“不怕。”他说:“反正我也一穷二白,没什么能被你骗的。”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啊。”吉云笑起来:“那你的心呢?我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你一个人牵肠挂肚。”
陈琛说:“过过就好了。”
过过……还就好了?吉云一挑眉:“你挺潇洒啊。”
陈琛说:“人不就这么一回事嘛,吃一堑长一智,天底下女人这么多,总能找到个安心过日子的。”
“你……”
几句话一说,真把吉云心里窝着的火勾了上来。
是不是真应了那句话,爱情这场游戏里,谁先认真谁就输了。
她前一秒能信誓旦旦,他后一秒就敢拽给她看。
“而且,”陈琛又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还真敢火上浇油。
吉云冷笑笑:“陈琛,你这是吃定我了啊。”
怪不得他态度骤变,大大方方就带她回了家,那日向晚的他乡小巷,他甚至还前嫌尽弃地说,你来玩我吧。nm'
不知在何时,她就着了他的道。逼着她一步步退让,丢盔卸甲,最后还让她先表明了态度。
他则稳坐钓鱼台,老太爷一样摇扇喝茶,静观局势发展。他甚至没有真正对她说过一句,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
吉云歪头看了看陈琛,使劲想象自他嘴里用低沉醇厚的声音说出这两句话——然后发现,还是算了吧。
太古朴老旧的男人不适合深情款款。
陈琛这时候手一指:“你坐过去吧,菜好了喊你先尝。”
是了,这才是他最朴实的告白。
于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之前已经开过小灶的吉云压根没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粒粒数着下肚。
坐对过的几个男人不停称赞陈琛的手艺,开玩笑地说以后哪个女人能嫁给陈琛,必定是一生幸福。
林玉瞅着吉云直笑,说:“姐,你以后一生幸福。”
陈母咳嗽了两声。
“不过今天的菜好是好”有男人提出建议:“就是一点儿绿色没有,不是腌的就是干的,要么是鱼啊肉的,老板你晚上给我们加点餐啊。”
陈琛说:“上午下雨,路上不好走,等天一晴,我就去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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