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宁国公夫人只是个远房表姨,姐姐却三天两头跑到人家府上去住,这不是让人笑话攀高枝么。
长春侯府是不如宁国公府好,继母或许也没表面那么好,可再怎么样这都是他们的家。
姐姐就算一直住在宁国公府,也成不了宁国公府的姑娘,外人提起他们姐弟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的母亲是逆臣之女华阳郡主。
身世摆在那里抹不掉,姐姐一直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
听了许栖的话,许芳一愣,而后就是难以控制的心痛。
弟弟是讽刺她攀高枝嫌弃自己家么?
可是她的傻弟弟哪里知道,这些年她若不是与宁国公夫人走得近,长春侯府恐怕早没大姑娘这个人了。
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她反复犹豫着要不要把那个藏在心底的噩梦告诉弟弟。
一开始弟弟年幼,她不敢说,怕弟弟露出端倪引来杀身之祸。
再后来,弟弟长大了,冲动、任性、直肠子,她就更不敢说了。
“母亲还在的时候就与表姨要好,表姨也待我们好,我们与表姨亲近些有何不可?”许芳抖着唇问。
许栖冷笑:“姐姐莫要拉上我,也别管我。”
“我为何不能管你?许栖,我是你姐姐!”
许栖看着生了气的许芳,把手一伸:“既然是我姐姐,那给我些银子吧,没钱花了。”
许芳眼眶颤抖,心痛难言。
弟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以前弟弟虽然冲动好强,总是与人打架,却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自从沉迷赌博,弟弟的脊梁骨都弯了。
许芳眼前晃过一张笑脸,是继母杨氏常年端着的温婉笑脸。
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流向四肢百骸。
杨氏在报复!
那一次骆姑娘狠狠打了杨氏的脸,从此没人敢再欺负弟弟。杨氏见不得弟弟好过,于是用更残忍、更无耻的法子报复。
杨氏要把弟弟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赌棍,从此陷在烂泥里爬不起来。
弟弟在赌坊越陷越深,终有一日会被人寻上门来。到那时,杨氏假情假意哭上几句,而父亲终于有了理由把嫡长子赶出去。
左邻右舍还会叹一声弟弟咎由自取,甚至耻笑早已过世的母亲。
毕竟同是父亲的孩子,杨氏所出的一女二子都那般优秀呢。
许芳压抑着心头恐惧,拉住许栖手腕:“大弟,我可以给你银钱,但你不能再去赌了——”
许栖早就不耐烦,用力挣脱许芳的手:“不想给就算了,扯那么多理由。”
他转身大步往前走,恨不得飞到千金坊去。
今日……今日一定要把输掉的赢回来!
“大弟,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去了。”许芳不甘心追上来,死死拽住许栖衣袖。
许栖冷着脸看向她:“大姐,你还有完没完?”
小时候丢下他一个人跑到宁国公府锦衣玉食,现在知道管他了?
许芳已经顾不得想如何心痛与失望,咬牙道:“总之你今日不许再去,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
许栖冷笑:“大姐这么闹,就不怕被父亲他们知道?”
许芳一怔。
而许栖趁机抽出衣袖,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