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雀情急下蹦到了椅子上,他跟着很幼稚地跳到椅子上。
云深笑看着她气到鼓起的腮帮子,故意逗她。冰激凌往前跟前送过去,见她要拿,迅速抽回。看她扑个空,嘴上还不忘很得意地气她:“小矮子,够不着。”
“啊!气死我了!”童雀气到想踹他一脚。
行动力比脑子快,她抓狂时右脚已经照着他的膝盖踢了过去。
可惜没能得逞,前踹的脚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动不了了。
两人皆是一愣,步调一致地同步低头往下看,画面一瞬定格。
“……”
“……”
糟了,露馅了!
云深松手,跳下椅子,面朝着正前方坐下。腰板绷得笔直,继续边看电影边吃冰激凌。
想装无事发生?
童雀看明白了,颇无语的“哈”了一声。腾空的脚稍稍活动了一下,跟着跳下椅子,坐在了他那一侧的椅子把手上。
“我怎么记得,有人早上还嚷嚷着胳膊疼到抬不起来,穿衣服还需要人帮忙呢?”童雀看着他,俯身曲肘,搭靠着他的肩。
抬指勾住他的下巴尖,把他的脸捏转过来。近距离朝他挑了挑眉,作疑惑状:“奇怪,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这会儿灵活的像只猴子呢?真是让人费解。”
云深盯着她看了两秒,抿唇掩饰嘴角的笑意。挖了勺冰激凌,讨好般递送到她嘴边:“吃吗?”
“……”童雀一指打翻了被他抢走的冰激凌,站起身,浮夸捂嘴,惊道:“嗨呀,你个小笨笨,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做作的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偷偷搓了搓胳膊。
云深看了一眼被打翻的冰激凌,默了半晌,噗呲一声笑了:“你这脾气还真是……”
“我这脾气怎么了?”童雀很不服气地打断他,灵魂拷问:“还是说你是有哪儿做对了吗?你还有理了?”
“我错了。”云深一秒认错。
童雀撇撇嘴,冲他做了个抹脖的威胁动作:“再见。”
转身欲走,被云深拉住了腕。
“别这样,开个玩笑,怎么还真气上了?”云深说。
“玩笑?你觉得这是玩笑?”童雀气呼呼甩开他,头都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边气道:“害别人担心的都睡不着,竟然说那是玩笑?人渣!”
云深回头看她走远,低叹了声“祖宗”。小心拿起暂放在桌上的小花,追了过去,抓她的手想要拉住她。
童雀抬脚踹他,他退闪间只能松手,保持安全距离紧跟着她,问:“你担心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谁要担心你?你听错了。”童雀矢口否认。
云深三两步跨行到她对面,转身,面朝着她慢慢往后退。笑看着她,肯定道:“你就是在担心我!”
童雀的腿没他长,左移右躲地绕不过去,更气了。扭过脸不看他:“笑什么笑?谁要理你!走开!”
“不走。”
“厚脸皮。”
“对。”
“……”
一路斗着嘴行至童雀房门前,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不出意外,云深被童雀无情关在了房门外。没能敲开门,他也只能自认理亏,怏怏回房。
开床头灯,坐下。
掌心里躺着的不知名小花泛着丝丝缕缕幽香。
云深低头把玩手中的小花,月夜下她那双泛波的眼在脑中时隐时现,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睡前读物,翻开,把那朵小花夹进书页里。
袋中手机在震动。
他拿出手机看完新消息,在屏幕上戳点了几下。
点开“小祖宗”的对话框,拍下夹在书页间的小花,给她发过去。
等了会儿,没能等来她的回复。短暂思考后,给她语音发了个:“晚安。”
不消多时,对方发来一张动图。一只大小眼的胖猫龇着牙,摆着张挑衅的臭脸,鼻孔怼到天花板上,配文:“啥?我没戴眼镜听不清。”
云深看了好几遍那张搞怪动图,保存至表情包,低笑了声:“可爱。”
**
云父的行程安排出了错,云深临时受命,出了趟差。
往返不过三天时间。
云深不在的这三天,童雀少了跟自己抬杠的对象,简直无聊到极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时常对着主位的空座发呆,琢磨套路深怎么还不回来。
拿着手机翻来转去地想给他发消息,在编辑框里戳戳点点了一大串文字,再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掉。
孔静舒说了:得端着。
就算云深发来消息问她:“回来给你带礼物,想要什么?”
她也是纠结许久,在对话框里点来点去,又全部删除。摆高了姿态,就是不搭理他。
“编辑了那么久,怎么不发过来?”云深问。
配了张他们之间的对话框截图,顶部圈红字样——
【对方正在输入……】
“我已经等了十分钟了。”云深说。
“……”
童雀当即按灭屏幕,把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手机丢了出去。
**
云深一下飞机就给童雀打了电话。
童雀在南院帮云茂一起整理收藏的旧书,站在书架间从口袋掏出频繁震动的手机。待看清了来电显示,嘴角不自觉扬起。盯着亮起的屏幕默数了十个数,才接起电话。
“童秘书,领导回来了,不来接一下吗?”云深问。
童雀嘴角翘了翘,故意梗着脖子跟他顶嘴:“领导腿又没断,自己能走。”
云深心情不错地笑了一下,问:“在家?”
“嗯。”童雀说。
“乖乖等我回来,别乱跑。”云深说。
童雀“嘁”了一声:“谁要听你的。”
“给你带礼物了。”云深说。
“那就……”童雀拖腔拖调地说,“看在礼物的份上,等你一下。”
“一会儿见。”云深说。
“那我就等一小会儿啊,过时不候。”童雀说。
挂了电话,童雀偏过头,视线越过书架间隙,悄咪咪看了一眼仍在慢慢翻阅旧籍的云茂。
“回吧。”云茂头都没抬地说。
童雀简短道了别,把手边没完成的事跟管家交代了一下。从南院出来,一路小跑着回房。忙不迭换了身衣服,补补妆,去花房。
“周嫂,给我取个好看的花瓶来。对了,我还要花剪、打刺钳、剑山、枝剪之类插花的工具。”童雀说。
“童小姐是想插花吗?”周嫂问。
“对。”童雀说,“打发时间。”
精心挑选了一捧花,童雀在花房坐下,拢起碎落的长发,随手挽了个髻。配色、修剪、固定,格外专注。
云深进花房的时候她没发现,注意力集中在花叶间。他站在门口看着她在的方向停顿了数秒,没惊动她。刻意放轻脚步靠近,放下手中的购物袋,在她对面落座。
童雀把刚修剪好的花插进瓶,无意中瞥见对面有个黑影,她吓得一哆嗦。抬眼看去,不由来气,训他:“你是鬼吗?走路都没声的,吓我一跳!”
云深笑看着她,没接话。
童雀对上他的笑脸,气很快就消了。重新低下视线看手里不小心折了枝的花,朝他伸手:“给我递下枝剪。”
云深拿起剪子,转了个方向,把手柄放进她掌心。
她顺势接过,继续修剪。
“我哥说,我要回来,你特别高兴。”云深说。
童雀看都不看他,嘴硬道:“你哥乱说的,别信。”
云深“嗯”了一声,坐直了些,专注看她。
童雀修修剪剪了一阵,正前方投来的视线有如实质,怎么都没办法忽略。
她被盯的不自在,索性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抬头回视他。
他不躲,直勾勾盯着她瞧。见她看向自己,眸子里像是闪出了星星,笑意不自觉加深。
无声对视了数秒,童雀绷不住了,问:“看够了吗?”
“不够。”云深说,“三天没见了,就想这么看看你。”
似在与她说情话,声线低缓温柔,格外好听。
童雀嘴角翘了翘,轻咳了声掩饰。偏头挽发,偷偷捏了捏发烫的耳垂。
云深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没戳破她。记起之前她交代自己的事,说:“对了,你托我查的事有了些眉目。不过只能查到云泠的部分就诊记录,要查清病因有难度,毕竟这涉及病患的隐私。”
“能查到就诊时间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童雀问,“怎么说?就时间看能瞧出些端倪吗?”
“具体不太好说。”云深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戳点了几下,手机推到她面前。
“云泠成年前就曾频繁出入过精神科,后三叔请了业内专家一对一对她进行了针对性治疗,这事遮掩了过去。好像就是那会儿云泠的精神状态就出了些问题,具体原因不明。只是三叔家口风一向紧,这事,我也是才知道的。”云深说。
童雀细细浏览云深手机里存下的就诊单,云泠的就诊时间跳跃性大。2014年后有过约三年空白期,不知是没及时就诊,还是有了恢复转好迹象。之后是在她姐姐过世后约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复诊,这个时间点切的有点近,不免让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