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雀雀……”
有人在叫她,很耳熟的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清晰。
似梦境,又像是真实发生着的。
她费劲地睁开眼,朦朦胧胧,看到了从前在梦中常能见到的那个小哥哥。
那个看不见正脸的小哥哥低着头,怀里紧紧搂着个头破血流的小女孩。
“雀雀不怕,哥哥在这,哥哥一定会保护好你。”
“哥哥,如果我们能逃出去,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为什么想做我的新娘?”
“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电视里演的都是假的,骗小孩的。”
“我都六岁了!早就不是两三岁的小屁孩了。我就是要嫁给哥哥,我喜欢哥哥。”
“好,那等你长大了,你就做哥哥的新娘。”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拉钩!”
……
很熟悉的场景,就好像,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怎么会……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云深。”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童雀。”
第五十七章:晋江独家【一更】
——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是她曾许诺他的。
原来,云深没有骗她。他们真的很久之前就认识,比她认为的,更早之前,就已经约定了终生。
是她单方面忘记,失约了。
她头疼得快炸开了,已经不怎么有能力思考。铺天盖地的恐怖感似生出了触角,缠上了她的脖。她喘不上气,虚弱至极,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
她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攥紧手里的项链,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拍了拍倚靠着的门,只求有人能救救她。
外头有异响,一阵摔砸声后,门开了。
有光照了进来。
她歪斜倒下,被人拥入怀。
耳边是急促唤她的声音:“雀雀!雀雀!”
是云深的声音。
她没有力气回应他,最后一点意识陷进无尽黑暗里,彻底没了意识。
**
近身处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童雀听到话音幽幽转醒,睁开眼,入目是悬在床头的输液瓶。
几乎是睁眼的同时,她感觉一直被人抓握住的右手处懈了几分力。
抓着她手的那位,好似松了口气。
她望向输液瓶的视线顿了一下,转过头,对上云深低下的视线。
“雀雀醒了!”范潇梦惊喜道。
“嘘——”孔静舒提醒她,“忘了刚刚医生怎么说的了?你小点声。”
杨蔌蔌转头看向童雀,确认她已经没事了,这才从墙边直起身,挥手示意病房内的闲杂人等都出去。
病房门关上,室内只剩了默然对视的童雀和云深。
经了些磨难,跟他相关的一切,童雀已经全都记起来了。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却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云深握住她的手,低下头,闭上的眼埋进了她柔软的掌心里。
掌心里有潮润感。
童雀没戳破他,扎着输液管的那只手伸过去,安抚着摸了摸他的发。
“哥哥。”童雀叫他。
他没吱声,脸藏进她的掌心里一动不动,像睡着了般。
“哥哥,对不起。”童雀说,“我不该忘了的,是我错了。”
掌心有睫毛扫过的微痒感。
云深怔了半晌,抬起头看她。
是想找她确认的意思。
童雀看明白了,继续往下说:“我们拉过勾的。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做你的新娘。”
“你……”云深握紧了她的手,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确认着问:“记起我了?”
“嗯。”童雀坐起来,撒着娇往他怀里拱:“哥哥,抱抱。”
得了她肯定的回复,云深恍惚了会儿,才记起抬手,抱紧了她。
“真记起来了?”云深问。
“嗯,都记起来了。”童雀的脑袋搁在他肩上,指尖勾住他的领口,望向他后脖那道淡淡的疤痕印记。
那是他幼年被狗扑咬时落的伤,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留有痕迹。
“我从小,就最最最喜欢哥哥了!”童雀说。
这哄人的招数对云深很受用。
他的心情陡然好转,被逗笑了。
童雀歪过脑袋,很机灵地在他扬起的唇上啄了一口。见他看了过来,冲他眨眨眼,试探着问:“哥哥,你还生我的气吗?”
云深被她突然亲了一下,耳廓烧红。撇开视线掩饰自己的羞涩,摇头,说:“不会,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
童雀立马笑了,两手勾缠住他的脖子,脑袋歪过来又转过去地看他。
“哥哥,你是不是害羞了?”童雀明知顾问。
“没有。”云深矢口否认,轻轻抓住她扎着针管的手,提醒她:“别皮,小心针管。”
“你就是在害羞!”童雀肯定道。
“我都说我没……”
云深的后半句话没能有机会说出口,被童雀堵住了嘴。
童雀盯着他倏地睁大的眼,颇得意地贴唇问:“是在害羞吧?”
云深“嗯”了一声,掌心覆上她的后脑勺,往回压,温柔诱她:“继续。”
范潇梦隔着门上的玻璃偷偷往里瞧,被杨蔌蔌抓住了后衣襟。
“嘘——”范潇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咪咪朝她招招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步看向房内热吻的二位。
猫着腰跟过来看热闹的孔静舒窥见房内火热的一幕,忍不住“哇哦”了一声,被杨蔌蔌捂住了嘴。
“散了。”杨蔌蔌冷酷道。
转手拿起手机,对着房内“咔嚓——”拍了张照。
范潇梦立马靠在了门边,挡住,警惕道:“你干嘛?”
杨蔌蔌点下保存,很有经验地说:“管孩子的时候,手里得抓着点把柄。”
孔静舒深以为然,坏笑着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
童雀在医院住了一晚,受不了院里的药水味,第二天就闹着要出院。
云深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回去。
到家后差人把家庭医生接了过来,给她再次全面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这才勉强宽了心。
童雀搬回了云宅,一到地就上南院坐了坐,给云茂捎上了几盒点心。
云茂鲜少展笑颜,看到童雀在他面前主动牵住了云深的手,难得露出个笑。
在南院聊了会儿,言谈间童雀得知周炜被重新扭送进了拘留所。当初被保释的时候他虽是完整出来的,送回去的时候一条胳膊彻底废了。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周炜从前净不干人事,就算明知是谁所为,也没人会在这种时候冒尖为周炜出头。等待他的,只有加重的罪责惩戒。
这自然是云深的手笔,有钱能使磨推鬼。外加童家助力,周家跟着受牵连,再无翻盘机会。
童雀自记事起就明白,无用的心软回头只会让自己吃亏。听闻周炜的遭遇只觉得痛快,事后为表谢意,很殷勤地给云深捏肩。
云深很满意她的服务,玩笑道:“你这突然转了性子这么乖,我还真不习惯。”
“那我上房揭瓦你就高兴了?”童雀笑言。
“那自然……”云深话音一顿,故作犹豫状。转而抬起头笑看着她,说:“还是乖些好。”
童雀“嘁”了一声,低头瞥见他指关节处落了伤。停止了按肩动作,弯腰拉起他的手打量,问:“你这手怎么了?”
“擦伤,小意思。”云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