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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温水煮进去的青蛙一般,慢慢地,偶然听到柏子涧和区廷礼貌唤她一声“夫人”,她竟也有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还莞尔“嗯”了一声,稍许,反应过来又觉得何处不对,只是再解释更觉此地无银三百两,遂也只能作罢。
譬如当下,苏锦窝在角落里看了柏炎许久,从他的眉眼看到指尖,从指尖又看回他眸间。
他忽然开口,“还没看够?”
眼皮子都未抬一抬,更未抬头。
苏锦怔了怔,好似做坏事忽得被人拆穿一般,背脊都有些偷偷打着寒颤了。
少许,才想起柏炎惯来似是可以一心两用的,譬如一面看书,一面与柏子涧和区廷说话,眼下,也自是能一面看书,一面觉察她在偷偷看他。
苏锦心中唏嘘,正欲开口粉饰。
他那双眼眸却忽得越过书册上方,看了看她,悠悠道,“不急,夫人想看多久看多久。”
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是,本就是坐在这里给她看的,望她尽兴。
更尤其是同“夫人”二字放在一处。
苏锦哑然。
下一秒,苏锦便见他嘴角勾了勾。
不知为何,苏锦心中又不这么恼了。
她继续窝回角落,慵懒问道,“你习惯这般三心二意看书?”
柏炎转眸瞥了瞥她,目光很快又回到书册上,唇角微微扬了扬,一面继续看着书页,一面应道,“也不算。”
苏锦未收回目光。
他继续道,“读书可让人静心。”
苏锦怔了怔。
这话,她亦在许妈妈处听过。
许妈妈也是如此同她说的。
苏锦不知可是冥冥中的巧合。
耳旁,柏炎继续道,“但眼下不是。”
他的心不乱,不需要读书静心。
苏锦莫名看他。
他放下手中书册,悠悠看她道,“有时,看书还可培养感情……”
“!¥……ap;(())”
苏锦忍不住嘴角又抽了抽。
约莫是他口中那句“看书还可培养感情”的缘故,苏锦下意识里有些不怎么愿意在马车中同他一道看书了。
亦或是,大凡才刚看进去几个字,便能在脑海中想到他二人是在“培养感情”的错觉中。
她从小在许妈妈这里养成的习惯,就这么在柏炎这么莫名奇妙的一句话里搁浅翻船了。
苏锦心头恼火。
于是整个晌午之前剩余的时间,苏锦除了闭目养神,便只有透过车窗看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柏炎却还在悠悠然地翻他手中的书。
好容易熬到晌午,在途中经过的凉茶铺子暂歇。
下马车的时,苏锦寻了白巧来问,“早前的字谜册子可有一道带来?”
她还有个打发时间的秒物,字谜册子。
白巧颔首。
趁着午歇的时间,白巧将那本字谜册子翻了出来,还是早前陶二奶奶帮忙从柳家带出来的。
那本册子她早前同小姐的匕首收在一处,被陶二奶奶一道放在盒子里带了来,她清点的时候是有印象的。
苏锦心中如释重负。
有了这本字谜册子,这下午在马车中的时间,应当也不会太难熬了。
苏锦将字谜册子踏实交还到白巧手中,简单端起杯子用了几口凉茶。
远洲城同平城路远,除却每日黄昏前后行至落脚的城镇,这半途晌午的餐食大都是在途中的凉茶铺子将就的,不耽误行程。
苏锦粗略用了几口。
等区廷等人饮完马,又给马喂好了粮草。一行人才该上马的上马,该上马车的上马车。
侯府的侍卫放好脚蹬,这一路走了十余日,也都知晓夫人是惯来不要侯爷扶她的。眼下,亦如往常,苏锦踩着脚蹬先上了马车,撩起帘栊入内。
柏炎笑了笑,也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只是撩起帘栊时,却见苏锦僵在原处。
侍卫早习惯了他二人前后脚上马车,此番也没料想这么多,只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出声道了句“侯爷,夫人,出发了”。
言罢,也不等反应,便勒了缰绳,马车忽得向前驶去。
苏锦先前本僵在原处,马车忽得启动,整个人又并未扶稳,径直向前扑去。
柏炎眼尖,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把往后扯了回来,正好身体紧紧贴在一处,她仰首,他俯身,正好薄唇触上她额头。
两人皆是一怔。
忽得一瞬,苏锦好似心跳声都跃然脸上,灼得脸颊并排浮了一抹绯红,目光略有慌乱得看着他。
只是都这般窘迫了,还是下意识伸手拽紧了他的衣襟,好似害怕他松手。
明眸慌乱不似早前,呼吸声里都是急促,又如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紧他的衣襟,柏炎只觉心跳倏然漏了一拍。
稍许,目光瞥向先前一侧,心中便忽然明了。
', ' ')('她先前僵住的地方,有两只不大不小的喜蛛。
应是先前在凉茶铺暂歇时,爬进马车的。
喜蛛本不是什么怕人的东西,但她惯来怕这个,柏炎望着她脸上一抹红晕,还有惊慌失措看他的眼神,忽得,他有些回味刚才唇边那轻描淡写的一触,似是短了些。
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又似是长了些,他心底飘飘然滞了滞,许是可以加快些进度……
他眸光微敛,忽得唤了句,“小心。”好似要带她避过脚下的两只“喜蛛”。
苏锦光想到“喜蛛”便头皮发麻,整个人由得他的“避过”,被他抵在马车的一侧。
回神时,便恰好鼻息贴近他鼻息。
苏锦心中忽得怔住,他双唇好似贴到了她唇瓣处,“别出声。”
动心
她其实近得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似是先前“别出声”那三个字,就已沾染上了她的嘴角。
唇边的触碰,好似羽毛轻悠划过一般,蛊惑着,又撩人心扉……
她未及反应,仍凝着眸子看着他。
眸间若秋水剪瞳般,亦忘了时间……
他贴近她的双唇,眼神中亦带了灼人的气息,呼吸也似带了几分抑。制过后紊。乱,“苏锦……”
他唤她的名字,在她唇边呵气幽兰。
苏锦下意识阖眸,身子却已紧贴在马车一侧,无法再退。她的掌心死死攥紧马车一侧的帘栊,不敢松开。
他许是刚郑重其事含上她的双唇,短得许是亲上了,亦或是还未曾亲上,马车忽得一个颠簸,似是撵上了路上一块不小的石头,整个马车都随着抖动了一番。
苏锦心惊,忽得从先前的蛊惑中回过神来,诧异睁眼。近距离的四目相视,短暂,却连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但也只有这一瞬能反应的功夫,柏炎来不及抓住身侧的帘栊,亦看了她一眼,顾忌没有伸手抓住她,结果整个人就这般从她面前径直摔出了马车去。
确实是,径直摔了出去……
苏锦有些懵住。
等反应过来,才觉说是“摔”字都委实有些轻巧了,应该是,直接在她面前这般“飞”……了出去,连同着方才脚下那两只喜蛛一起……
苏锦心中不由颤了颤,咽了口口水,脸色颇有些微妙得红了红。
幸亏她手中先前拽紧的帘栊并未松开,但柏炎……方才似是可以抓住她的,却是怕连着她一道拽了出去……
苏锦心中唏嘘。
而就在柏炎这般明晃晃“飞”了出去时,侍卫的声音才传来,“侯爷,夫人,小心颠簸……”
结果还未说完,一道身影已从他跟前“飞”过,侍卫愣了一瞬,赶紧勒紧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一时间,马车外全是侍卫勒马,马蹄腾空的声音。身后两辆马车的车夫也都赶紧勒紧缰绳,急刹车将马车停了下来,才未撞在一处。
“侯爷!”柏子涧的惊呼声传来,应是从危险的境地将人给拖了出来。
苏锦听得有些心惊肉跳,等马车停稳,苏锦便赶紧掀起帘栊,目光焦急地朝外望去。
不多不少,正正好好看见柏炎摔进前面路上那个宽大的泥洼里,仰面躺着,柏子涧和区廷上前去扶。
苏锦早前的担心,就在当下,这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中消融殆尽。
莫名的,苏锦低眉笑笑。
尤其是,柏子涧搀着一身是泥的柏炎起身,柏炎的模样委实狼狈了些,再莫名想起方才柏炎刚“一本正经”说着“别出声”三个字,这后面的画风便果真斗转有些目不忍视……
苏锦忍俊。
许是前几日的摔泥坑事故,折了颜面,后几日,柏炎便收敛了许多。
重新恢复了早前平心静气,老实在马车中看书培养感情,不走旁的捷径。
苏锦却无心思同他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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