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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春娇 第67(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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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之前养的那只。它一直还安生养在内廷司里,现在还比你先前养的时候肥胖些。”

他从来很少向人解释,也不喜欢向人解释些什么。

宁妍旎一直以为杏子已经不在了,他知道了之后,也从未开口跟她解释过一句。

那就仅是一只可有可无的小犬,宁子韫先前是这样觉得的。

“宁子韫,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想拿它再来让我束手吗。”宁妍旎微怔过后,回了神。

“是我自个要跃入那池子里,是我想让自己病着,与旁的人毫无干系。你要迁怒,就迁怒我,不要把气再发到别人身上。”

“宁子韫,你听到我的话了没有。”

宁妍旎的话说得恼恨,带着微细的喘音。见他许久没开口,宁妍旎忍不住又说了起来。

她费力坐起身,抓在榻上,试图离开他的身。

宁子韫沉默着,见她挣扎,手臂轻轻一收,将她重新拥在怀里。他才终于开了口,“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他知道是她自己跃入的池子,这个认知,让他昨日一整日都愤懑欲裂。

宁妍旎醒来后,他所有的情绪,却只余下了失而复得的庆幸。

“那只小犬,我会让人把它送回来还你。你在承禧殿里养病无趣时,它可以逗逗你。”

宁子韫这话说完,宁妍旎挣着的动作也不由顿了下来。

她在水下的时候,就设想过无数种宁子韫会如何对她的情形。

但没一种像现在这般,她说什么,他都未再为难她。简直就像宁子韫的壳里,被装进了另外一个人。

她是为了摆脱他,才宁愿去落的水,这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他应该被她激得,对她恶言相向,愤愠离开她的承禧殿,留她几日的清净。

再不然,就是比较恶劣的情形,他会怒意汹汹地准备过后怎么磋磨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这么平静。

他就算不想让她这么轻易死去,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她这举动吓到。

宁妍旎止不住地蹙眉,在他怀里仰起头,望着他。但是除却他的眼下多了些乌青,就再让她看不出他其它的意思。

她的手还护在她身前,满是抗拒的姿态。

宁子韫早就没了那被她抗拒激起的火气,他有些疲败。他实在很想知道,终于是忍不住低低地开口问她,“你喜欢他么。”

宁妍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地,她只想到了对她清浅弯着唇的余还景。

“你喜欢他么。”宁子韫重复了一遍。

这个问题,他从去年便想问了。但直到现在,他才问出了口。

看着她愣怔不语,宁子韫心里翻江倒海,又重复了几遍,“你真得喜欢他么,我说的是前太子,宁子骄。”

宁妍旎顿了一下。

眸光熠熠的公子从她思绪里消散,宁妍旎默着,想起了温厚的前太子。

环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宁妍旎很少撒谎,这次也没有例外。

她闭着眸回他,“我很感激他,他都曾帮了我许多,不管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是对我有所图,但是我亦是真心觉得,其实我也亏欠了他许多。”

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只是“真心”这两个字落在宁子韫耳中,却直扎进他心。

宁妍旎还在说着,“但是我不喜欢他,更不喜欢你。”

她竟然也不怕激怒他,就这么直接说了不喜欢他。

但是她也不喜欢太子,宁子韫笑了,他的心中不知何时盈上了满满的疲败。

宁子韫伸手,钳着了她清瘦的下颌,“只这一次。下次你再敢做这样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宁子韫说完,将她塞回罗衾之中。看着她又沉沉闭了眸,他才离开了承禧殿。

中书令大人被宫里来人请进宫时,他正在抱着他那刚满月的小孙儿。

新朝确实还有许多事未处理。这下,大年初还未上朝,陛下还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要召他入宫。

中书令草草换了身朝服,也没有更多捯饬,就火急火燎地进了宫。

言德殿内,宁子韫手中的毫笔还在写着。

要处理的折子很多,但除了少数看不下眼的,多数都是宁子韫逐一详实批复。

中书令老大人的头很欣慰地点着,上前行礼,“陛下。”

宁子韫一个抬头,杭实就将案上其中的一卷明旨递到了中书令大人的手上。

书卷推展开,旨上的字力透纸背,条条明细罗列,中书令大人顺着字看下去,待看完后,又回首复而看了两遍。

“陛下仁德。”三遍之后,中书令老大人又点了点头。

明旨上,除了病重的废太子和太上皇,上面没有提及。

其余牵涉在中的臣官,虽然都被抓拉出来,但宁子韫对他们的惩处都不算太重。

好歹也是保全了性命。

尤其是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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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白受累的宫妃等,有子嗣或者家族依傍的,宁子韫让她们都自由出了宫。

若是无子嗣或者族人相接的,宁子韫在旨意上也给了让她们安生的去处。

“陛下仁德,此旨老臣谨遵。待至开朝,经中书阁下发,臣等便遵旨上之意行事。”中书令老大人说道着。

他老眼已有些昏花,但是看人总觉得应是准的。宁子韫虽然是沙场征伐之人,但是能抑着心里的戾气,也实属臣民之福了。

中书令老大人将那道明旨卷好,颤悠悠说道着,“既是对太上皇妃嫔们都有了安置之说,陛下的后宫便是一空。那宫里的选秀之期定在春末入夏之时,陛下觉得可好。”

这事别的大臣提起来,可能都怀着别样的居心。

但是中书令老大人,膝下无女,旁支不亲,小孙儿更是还嗷嗷待哺。他说这话,是最公正合情理不过。

宁子韫挥着的毫笔一顿。

他没有急着开口,只示意中书令老大人坐下,让人奉了热茶予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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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意思, 老臣都清楚了。”中书令老大人说着。

从刚才宁子韫示意他坐下,到现在,已然过了两个时辰。

宁子韫本来就是个不好拿捏的人, 他的事,之前不喜欢人插手, 以后更没有人能够说三道四。

他将中书令老大人的提议推得不容反驳, 然后还丢出了之前已拟好但未下颁的一些明旨。俨然一副国事为重的模样, 叫中书令老大人喟叹之余倒没再说些什么。

“陛下仁德。”中书令老大人有些感慨着。

宁子韫却没再说话, 他想,仁德的其实并不是他,而是她, 世人的生死他总归并不是太在意。

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了, 天色也不早了。耗了这么久,宁子韫便让宫人备膳, 准备留下中书令老大人在宫中用膳。

中书令老大人知道他的意思,忙忙挥手, 笑呵呵道着,“陛下盛情,老臣却只能婉拒了。”

“只是老臣的内人还在府中等着老臣。老臣的内人,每每未见老臣回去, 便在府中焦灼踱步。她不善厨,但还总喜欢为老臣煲着汤, 那汤啊。”

似是难以回味, 中书令老大人笑着摆摆手,没再说那汤是什么味道。

杭实扬了嘴笑着, 宁子韫的脸上也跟着有了两分笑意。

中书令老大人刚才谈起政事时, 都没像现在说起他夫人时的这般滔滔不绝, 神采飞扬。

“老大人府中好像就只有这么位夫人?”宁子韫想了起来。

中书令老大人为人向来清廉,本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入了仕后,也还是两袖清风。

先前宁子韫被遣去朔北,中书令老大人还写了很长的穷山恶水治略予他。

宁子韫登了基之后,中书令老大人也不曾把什么得失放在心上。有些通透,像对待平常的年青人一般,中书令老大人现在和宁子韫说起来还是满脸的笑呵呵。

“是啊,老臣年少聘娶内人那时,便立言只娶她一人。言既已出,那老臣自然是反悔不得的。”

这放在现在中书令老大人那诸多的门生当中,也寻不出一两个这么言出必行的学子。

而且中书令老大人疼夫人的事,不说整个盛都,那可能也得有大半个盛都都知道了。听说当年中书令夫人有孕时,中书令老大人连荤都不敢食,连为妻儿祈福之说都身体力行。

“老大人和夫人的情深,可真让人钦羡。”宁子韫薄唇抿着。

有那么一个人在家中拥着孩子,等着自己,问着他累不累,笑着同他说话。

但莫说他们的孩子,哪怕只是同那个人静静偎着,也是让人心生意欢。

也叫他难以企及。

宁子韫很想知道,“老大人,可告诉我是怎么做,用什么手段才能做到这样?该怎么对她,才能换得像老大人现在,同夫人那般的伉俪情深。”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板正,很恳切。有些辞不达意,却是带着罕见的强烈求知。

他其实有很多的手段可以用,可以罔顾大道,寒戾夺掠,在很多事上更可以强势作为,径直激浊扬清。

但是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会让他将心底的欢喜越推越远。

明明之前他觉得他只是得不到,但现在他才知道,得不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而在意识到这点之后,他不知道会有谁,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中书令老大人捋了捋他的小白胡子,突然知道宁子韫方才的推辞从何而来。他一只手连连摆了摆,“陛下这话,倒也是难倒老臣了。”

“老臣不知道什么手段可以用,老臣只知想要什么,便应该拿什么去换。世上何物,会比一腔赤心更重。”

中书令老大人又呶呶说了一些。

他走了之后,宁子韫便又拿起那本讲着世俗之疑的《论衡》看了起来。

手中拿着书卷,可宁子韫心里想着的却是中书令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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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话。他还想着,他是不是应该把宫中的池苑填了。

世俗的疑难怎么会是一本书能说得清的。

但宁子韫看着窗外西沉的日色,现在应已是她用着晚膳的时候。她要是在这会见到他,可能连膳食都用不进去了。

宁子韫再去承禧殿时,已经是几近月挂中天。

承禧殿庭院中宁妍旎栽下的那珠兰,经了雪打风吹,如今在这回暖的天气,月色下的禾苗反而是更直起了些。

宁子韫有多痛恼现在的自己。

他今日方跟自己说过,不再对她言而无信。上次同她对弈,他亦被她的话激得下了铁心,不再踏足她这承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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