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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春娇 第78(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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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觉得可行。这笔用度开销,稍后臣算完便呈上给陛下阅览,陛下届时再行定夺。”余还景点点头。

中书令老大人也自是没有异议,他的慨叹还是忍不住道出口,“陛下,自登基后,好似是真变了。先前老臣以为陛下沙场百战,冷血冷心。未想到,陛下实是仁德。”

说完,中书令老大人也想起上回宁子韫所问之事,“不知道,陛下与那姑娘现在如何了?”

中书令老大人这话问得促狭又突然。

宁子韫刚入口的温茶一下子就呛在了他喉间,上不上,下不下的。

猛咳了几声,震得胸腔顺了,宁子韫才微红了眼看向中书令老大人。

宁子韫昨夜也一夜未寝。

瞧他今日这副模样,中书令老大人难道觉得他像是心满愿足了。

中书令老大人还丝毫没有探察别人私事的自觉,兀自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老大人还笑着在对宁子韫说道着,“陛下是面上冷了些,龙纹绣在身,更是威厉赫奕,不恶而严。老臣瞧着,常服之上那竹纹和连云纹也很好,叫人容易多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老大人仗着自己有内人,又开始呶呶道着。

宁子韫抿了抿唇,不发一言。

倒是余还景,听了老大人的话,从刚开始的错愕,到现在已是一副怔住的模样,心绪难辨。

上回宁子韫问中书令老大人如何能伉俪情深时,中书令老大人就想着宁子韫应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果不愧是春令,中书令老大人笑吟吟地看向了宁子韫和余还景,只希望他二人都能如愿以偿,不负四时。

中书令老大人那笑脸,倒让宁子韫看得是真没法子说什么。

他们二人走后,宁子韫深深缓了两口气,窒憎地拿起折子。

折子上的字密密麻麻,但宁子韫的目光却一直只停在首行的那几个小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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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禧宫外之前掉得光秃秃的楸树枝桠,现在也已经长出了特别青绿的芽尖。日光从黄琉璃瓦掉落,明亮骄骄。

宁妍旎醒来时,怔忪望着木窗外的绿意,便觉已是有些久违。

杏子正拿着团绣线在榻下咬着,看到宁妍旎从榻上起身,便摇着毛茸茸的尾巴轻吠了起来。

“长公主,起榻了。”香叶听到了声响,当下端着温水和帕子就过来到了这榻边。

温热的帕子扑在宁妍旎面上,驱散了她的迷蒙之后,宁妍旎后知后觉才发现,宁子韫自几日说了不来她承禧宫,就当真这几日没来她承禧宫。

也不知道宁子韫又想玩什么把戏。

宁妍旎蹙眉看着。

她的眸光望过榻间平整的被褥罗衾,又望向还在榻下吠着的杏子。杏子见她醒了,便伸出后边一只小爪子出来,求救地唤着。

宁妍旎抱着它在怀里,抬起它的后爪一看,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系上了个金铃铛。

杏子一贯喜欢跳到它榻上,宁子韫在时,抬手就会将杏子丢下榻。眼下宁子韫几日未来,杏子竟也没跳上榻。

宁妍旎蹙眉看着杏子后爪的金铃铛,造得是有些巧致。

不是寻常的圆铃铛,铃铛的左右倒像是别的什么材质,拎着杏子左右摇了摇,铃铛也没响。

杏子见自个主人悟不到,当下就急得瞠圆了眼,挣着就从宁妍旎怀里跑下了榻。

在榻下的杏子跳回了榻上,这下,金铃铛终于响了。

原是个防小贼上榻的铃铛,宁妍旎松了眉。她稍忖了下,任着杏子示意小吠,宁妍旎也没去解了杏子爪上的那金铃铛。

香叶听见了,也很是惊奇,“长公主,咱杏子上什么时候还绑了个金铃铛。”

杏子还在吠着示意,只是宁妍旎面色淡淡地随意回着她,“可能是半夜什么贼人进了殿绑上去的罢。”

宁妍旎殿内的书案上还放了一堆书。

都是那日宁妍旎去言德殿送汤时,在那香色书架几上看到过的书。

连之前那卷外封着严实蜜蜡,卷侧上写着“圣祖·密”的隐晦,都已经拆了蜜蜡,现在就放在她殿内的书案上。

阿栀显然也看到了那一堆书,她见宁妍旎走到案前,半响没有说话,最后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卷曾经封着蜜蜡的书,翻了起来。

“长公主。”阿栀端着温茶水到了书案旁随侍着。

见香叶退了出殿,阿栀才拿出了一卷画,轻声说道着,“长公主,这是余公子托人带给长公主的,说是泽哥儿踏青的课业。”

宁妍旎伸手接了过来。

上面画的是那日踏青,草野绿地上,一袭玉涡锦裙的宁妍旎站在锦簇的芍药之旁,清夭濯濯。

那日,宁妍旎同余还景说完,宁妍旎甚至没敢去看余还景是什么表情。

但宁妍旎自己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坦诚在的,她看多了两眼,便把画卷递给阿栀,“好,收起来罢。”

阿栀轻声应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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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嘴上不敢提,心里却直犯嘀咕。

她道余还景是个谦润君子,也知他为人持礼方正。但没想到自踏青回来后,除了送这副画过来,余还景便再无其它的表示在。

当真是她自己还暗自期望着余还景是自家小姐的良配,阿栀现在气得只想跺脚。

阿栀手上的画卷还在卷着,刚收卷一半,香叶便进殿来了。

“长公主,陛下来了。”香叶上前几步说道着。

而且今日的陛下还与往日有些不同,香叶匆匆一眼抬过,便觉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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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宁子韫是一袭的松柏绿竹纹常服。

他的黑发用白玉冠束绾起, 腰间为随裳同色的束带,上还系着一白玉和杏子黄的荷囊。

宁子韫的相貌其实是极好的。

鼻梁直挺,眉目冷隽, 面部及下颌的线条是干净的直毅。日光落在他宽大的肩上,远望过去, 他站如玉树, 实是龙章凤姿。

只是先前他总沉郁冷厉, 肃杀得叫人总不敢细评他的相貌。

而且宁子韫之前从未这般穿着。

他登基前, 都是单色直襟长袍。登基后,更是只着龙纹袍服。像今日这样的衣着,真是太不像他了。

宁妍旎没有抬头瞧他。

直到松柏绿的袍服一角入了她的眼帘, 宁妍旎才带着两分诧异望了过去。

宁子韫薄唇正抿得紧, 杵在案前直直地看着她。

在宁妍旎以为他又想发什么病时,宁子韫才闷出了一句, “你可要与我一同出去?”

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忖,宁妍旎可以回答得心如铁石。

只是宁子韫在她拒绝之前, 立刻又继续说了两句,“我们去宫外。盛都内,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已多年未踏过青, 碧鹫台你怕是去多了会觉得生烦。不如,你陪我在盛都里走走?”宁子韫的声线放得愈发地轻。

宁妍旎垂掩着眸, 她的长睫轻颤了颤。

她手里的这卷圣祖秘闻, 哪有春日下的盛都吸引人。

宁子韫真是愈发地狡狯,知道他应该说什么话, 来让她难以拒绝。

两刻钟后。

一辆马车自宫城内, 缓缓地从朱红宫门而出。

“还有好一段路。”宁子韫先开口, 打破了车内两人之间的静寂气氛,“要不先吃点什么。”

马车内的黄梨木几上放着蜜桂圆、金丝云片糕还有奶提子酥,都是她平日会吃上几口的糕点。

宁妍旎只拿起茶水,垂首啜了一口。这茶水,还是她惯喜欢的白牡丹。

“还记得我们那一次一同出宫,你那时也是着的这个颜色。”宁子韫想起之前。

那时宁妍旎一身薄柿色的红袖织绫衣裙,他和太子对弈,她就坐在马车上为他们斟着茶。

抬手和斟倒之间,她的衣袂扬扬似天边触不到的流云。她只知太子的目光随着她而动,却不知道宁子韫当时的心神也因着她而散分。

今日宁妍旎仍是一身的薄柿色,薄柿色的软缎罗衣,袖口绣着两枝珠兰。

满头的青丝绾起,鬓边只斜入一支芙蓉簪。妆扮得简单,却胜过满都春色。

但是现在的宁妍旎,却没有昔日的欢颜笑谈。

这出宫的一路上,马车上除了能听到马蹄的踢踏声,便只余下宁子韫偶尔的说话声。

马车再停下时,掀开沉色的车帘,盛都春日的风情便就都在眼前。

咫尺之前,杨柳树,笑稚童,春晖暖暖。路人热闹地笑谈入耳,市井让人生出新的期待与欢乐。

宁子韫先下了马车。

马车下摆了一张红漆矮凳。

香叶在马车下一旁也伸出了手,宁妍旎微提着罗裙,钻出车厢。她垂首,借着香叶伸出的手,脚踩着红漆矮凳下了马车。

宁妍旎的手心四时都是微凉的,香叶的手心却是干燥温热,还带着微茧。

宁妍旎忍不住抬眸,与香叶浅声说笑着,“你的手好暖。”

这可不是,不是她的手,香叶面上有些尴尬。

香叶刚才是想扶着宁妍旎下轿的,但是在宁妍旎的手心要放到她手里时,宁子韫的手就先将接住了宁妍旎。

移形换位得如此理所当然,宁妍旎垂首下着马车,都未发现。

香叶支支吾吾地想示意宁妍旎,但宁妍旎显然也发现了牵着她不放的那只手,极其宽厚有力。

意识到是被他的温热包裹着,宁妍旎脸色微变。

未加思索,她的手,很快从宁子韫的手心中抽离回来。

她的性子,一向是如此。对着别人的时候,都是温软快乐的。宁子韫收回了自己的手,安静地走在她身旁。

他们停马车的地方是一条僻静宽大的巷路。出了巷,就能听到坊市热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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