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长生才谨慎的提醒道:“这人主上也认识。”
“我认识?”
王诩惊住了,他不记得自己有痴呆症,连认识的人都想不起来。从认识的儒生之中一个个排除,白胡子的……不是,中年人……恐怕也没有这等文采。
王诩怒了,他觉得长生的脾气越来越大,以至于敢糊弄他这个主人了:“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认识……边子……哎……”
王诩似乎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头顶张长脚底流脓的混蛋小子,一肚子的坏水,曾经还让他天真想要收他为徒,却被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羞辱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两篇文章出自边子白之手,而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边子白是否有这份能力,写出这等文章来?他才多大啊!就能写出如此精妙的文章,以后的成就谁能想得到?
妖孽也是一步步走向巅峰的,比如他,比如吴起。
可是王长生的表情很笃定,笃定到王诩都被对方的眼神看的心虚了起来。妈蛋,还有没有天理,这个边子白才多大的一点年纪。就如此妖孽?万一这货以后写一本书,记录当年自己想要强招边子白为徒弟,被羞辱的故事,王诩整个人都不要了,自己要被当成笑料流传千古了。
不会真的是他吧?
真要在边子白的这个年纪,就能够写出《千字文》和《劝学》这样的文章出来,王诩除了今晚摸到边子白的家里去弄死他,根本就没办法边子白著书立说,流传千古的势头。
容不得王诩懊恼,长生就在王诩紧张不已的时候,就揭开了谜题:“就是边子白啊!哪里有什么边子?不过街头哪些国人倒是尊边子白为边子的,可他还是之前那个想着售卖豆腐发财的小子。对嘛,这小家伙就是个财迷。”
王诩豁开大嘴,如同一只傻呼呼的蛤蟆。显然对边子白搞出的大动静内心已经震撼到无以复加,可清醒过来的王诩立刻认识到,连边子白这等奸猾的小子都混进了儒门之中,果然儒门是虚伪的学派,他心头对儒门更加鄙视了起来。
可是王诩总觉得他对边子白的估计可能还不足够,询问道:“他最近在忙什么,难不成还在推销他的豆腐生意?”
说起来,王诩就算对边子白横竖看不顺眼,但是他对豆腐还是非常青睐的,甚至一度认为这是他人生中走南闯北,吃过的美食之中能排名前三甲的美食。
从口感上和鲜美上,豆腐肯定不算特别好的,甚至还有一点豆腥味。
可这是连贫民都能吃得起的美食,就足以称得上功德无量四个字。当然,他还是低估了边子白搞出的大动静。
但是能够写出如此儒家经典文字的边子白,再沦落也不至于继续想着贩卖豆腐来挣钱吧?已经朝着儒学大师的步伐迈进了,继续做一个商贾,简直就对不起自己营造出来的圣人形象。就边子白鬼精一样的人精,难道会想不到这点?
说不定,这两篇文章是边子白故意为之,就是为了晋阶之用,混迹仕途。
长生从边子白被诬告开始说起,然后朝会翻盘之后,卫公征辟为中大夫,执掌内史府,留下了两篇据公孙鞅说足以流传千古的文章,还带兵剿灭了出现在帝丘附近的一支赵军骑兵……
王诩捋了捋思路,忽然整个人不好了,诧异道:“这混账小子都已经是内史令了,那么鞅儿……”
“没错,边子白举荐了鞅儿。”王长生感激道:“说起来,边子白也是个傲气的小伙子,不为权贵而折腰。当初大宗伯嫡长子南卓就想要以权势让他屈服,可没想到的是,他却根本就不为所动。才有了潘毅诬告边子白,朝会一举天下知的美名。”
王诩气地差点翻白眼背过气去,边子白是个有骨气的小子,那么他算什么?为虎作伥的恶人?更让他生气的是,边子白家的伙食好,芸娘和公孙鞅基本上这一个月都在边子白家里吃饭,还一天三顿。芸娘就不说了,自己欠了吴起太多的情谊,做任何出格的事他都不会生气。可公孙鞅呢?这家伙在他家里吃白饭不说,自己还悉心教导他,最终还看不上家里的饭食,王诩心中暗骂:自己这是找了个白眼狼徒弟啊!
边子白不愿意拜他为师,也就算了。
王诩也是个有气度的人,被羞辱了,也就只当自己走夜路没有留神,摔沟里了。
可这家伙连自己好友吴起的孤女,自己的大弟子都快拐骗走了,这让他还怎么忍得下去?
拍着桌子怒吼道:“去,快给我将公孙鞅和芸娘都叫回来,以后不准……算了,去吧,快去快回。”王诩很想说让公孙鞅和芸娘这辈子都不准见边子白,可这话他可说不出口。自己不待见边子白,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可能是边子白这小家伙太骄傲了,自己冷言冷语的出一道题难为他,让他内心受伤了。
可王诩心说,自己是名士哎,难道收个弟子也要死乞白赖的求着对方吗?
坐在一边的庞涓,只言片语的听了个大概,但他知道大师兄要倒霉了。他却暗暗窃喜,硬着头皮开口道:“老师,弟子愿意去边子白家请大师兄回来。”
王诩不耐烦的挥手,意思让他也跟着去。可他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了庞涓转身时的那一抹窃喜。
一个半大孩子,想要靠着小聪明骗过自己,能办得到吗?
王诩看着庞涓的背影,暗暗出神,他新找的弟子恐怕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