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生死难料,全凭主将的一时之喜好。主要看主将是否心情好,如果心情不错,就算是军法中必死的罪责,也能免除。毕竟,他们逃跑是为了将消息带回来,告诉将军,也算是好心吧!说不定打板子都能免了。可要是主将心情不好,小命不保也说不准。所以,跪倒在庞爰面前的那个赵军小军官飕飕发抖着,仿佛静等风暴来临之前的小树,沙沙的响个不停。
庞爰皱着眉头,沉吟了一阵,问道:“陶丘守军还有多少?”
“之前有过两次次伏击,其中一次我军退守及时,伤亡不算太大。还有一次就不太走运,撞上了骑兵,只有数人逃脱。小人押运粮草出城后,如今城内的士卒已经不足千人。”小军官根本就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般的快速回答。
深怕说慢了,会引起庞爰的怒火。
一千人,这已经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字了。
如果边子白的目标是陶丘,如果平邑的卫军知道了陶丘城内的虚实,倾巢而出,陶丘的守军恐怕一天都坚持不下来。别看邯郸的军队增援陶丘最多只要两天,可如果一天之内卫军拿下陶丘,邯郸的援军恐怕要面临和马邑城下自己一样的命运,卫军拿下陶丘之后,据城而守,一时半伙,恐怕邯郸援军到了陶丘也只能干瞪眼。想到这里,庞爰就头痛不已。
陶丘比马邑更加不如的是,这个城邑虽然规模一点都不比马邑小,但是没有护城河。
如果兵力不足,仅靠着城墙防御敌人进攻会很被动。而陶丘如今的情况正是兵力空虚的如同城门大开的要塞,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
更让庞爰担忧的是,陶丘一旦丢失,他庞爰要负全责。甚至国君赵章因为庞爰指挥五万精锐的赵军,却被孱弱的卫军抄了老窝,而恼羞成怒。运气差一点,庞氏全族被盛怒下的国君赵章下大牢也说不准。
“你先下去吧!”
庞爰让逃兵先回去,显然这家伙运气不错,算是逃过一劫。过了今日,要是没有惩罚的话,他逃跑的罪责算是过去了。
当然,逃兵也是有功劳的,至少让庞爰知道了陶丘空虚的现状。
公子重一脸凝重的表情从舆图上移开视线,开口道:“边子白有如此胆量吗?”
相比公子重这么一个战场的新人,敢于用赌博的心思去揣摩战争。但是沙场老将庞爰根本就不敢,长叹道:“他可以赌,可是老夫却不敢赌。”
随即又道:“陶丘不仅仅是我军的粮草所在地,而且还是邯郸的屏障。一旦陶丘丢失,万一让卫人去了邯郸,如何是好?”
这要是这样的话,赵军,连带着赵国的国君赵章都要成为一个天下嘲讽的大笑话。赵军势如破竹的渡河,一副要吞并卫国的态势。最后却让卫国的军队打到了赵国的国都,赵章是个要脸的国君,他能吞下这口气?
庞爰作为赵军主将,可不是一个失察就能解释的通的。
连带着公子重斗要倒霉。
一想到父亲赵章那张刻薄的脸,还有阴郁的眼神,公子重猛地打了一个哆嗦,陶丘真的不能有失。真要出了这样的乱子,恐怕他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赵广!”
“末将在!”
这时候除了出兵别无选择,而且不能拖沓,要用最快的时间解决卫军的麻烦。赵广征战沙场也是有些年头的老将了,自然明白庞爰此时此刻的选择:“骑兵无法攻城,我将边军6000骑兵精锐全部给予你,务必找到卫军主力,给我全歼这支卫军。解决这支偷袭的卫军之后,分一半骑兵进入陶丘,其余的骑兵给我带回来。”
赵广拍着胸脯表示:“将军放心,某亲自带人一定把大河以北的卫地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支偷袭我军粮草的卫军找出来,杀光这支阴险的卫军。将军,要是运气好一点的话,边子白说不定也在这支军队之中呢?”
赵广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边子白是卫军主将不错。但是偷袭赵军粮草的军队数量不算少,至少在四千左右。甚至比这个数字还要大很多。
如果戚邑的守军从上军之中分走一部分兵力,那么出现在大河一北的这支卫国军队,很可能就是原本在平邑准备抵挡赵军主力的守城军队。之所以出来袭扰赵军的粮道,估计也和庞爰放弃了原来的作战计划,将攻击平邑改成了攻击马邑。让准备死守平邑的边子白的计划落空了。被如同弃子一般忽视的卫军不得已用偷袭赵军粮草的办法逼迫赵军前线将领做出选择,是选择派遣一部分军队,从而减少马邑受到的威胁。还是不管不顾,猛攻下马邑再解决粮道安全的问题。
当然陶丘的空虚一定要放在心上,要不然被卫军乘机偷袭了,到时候庞爰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而庞爰不担心在野外,卫军是否能够威胁到边军骑兵。
不担心的理由是强大的自信,因为庞爰坚信自己训练了多年的骑兵是中原战场最强大的野战军队,没有之一。
用这支骑军对付卫军,是卫军的悲哀,也是卫军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