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儿,小心点。”剪刀“咣当”一声落到地上,离大小姐的右脚不过一尺。云玲吓的魂都要掉了,她弯腰捡了起来。
新荷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头有些晕,魂不守舍了。四叔怎么会受伤呢?严不严重?她下了塌就往外间走,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父亲……我想去瞧瞧四叔。”
新德泽看着女孩儿的模样,叹息一声:“按理说,我们是该去瞧一趟的。但是,今个天太晚了……明日再去吧。”
新荷知道父亲说的话有道理,她长大了,又是姑娘家,怎么好夜里贸贸然去瞧一个外男。
可是,心里明白归心里明白,眼泪却是擦都擦不及了。
她这样闷声委屈着,秦氏第一个就受不了了。她一辈子就得了这么个女孩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老爷,我看倒不如这个时候去。一则四弟受伤,为表新府亲厚。二则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和镇国将军府示好……”
新德泽的眼神闪烁不定,秦氏知道他心动了,继续说道:“按照老爷刚才的话来说,四弟的前途不可限量。他受伤这样大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赶去探望?”
新德泽稍稍想了想妻子的话,笑着说道:“还是欣儿考虑的周全。”
他随即吩咐下人去找人参、燕窝等补品来,让贴身的小厮去套马车。
“父亲……”
新德泽回头看见女儿可怜的小模样,心就一软,“别哭了,收拾一下,待会和我一起去探望你四叔。”
新荷“嗯”了一声,随母亲一起下去梳洗了。
夏夜,天空的一角零散点缀着几颗小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
一阵风吹来,带了些凉意,树叶飒飒作响。
镇国将军府守门的护卫老远就看见挂着新府灯笼的马车过来了,便差人进去禀报。今一天,来了无数的达官贵人来瞧表少爷,个个都身份贵重,他们可是谁也得罪不起。
新德泽扶着女孩儿下了马车,交待云玲拿着礼品往府里走。
一个护卫眼尖,一眼便认出了新荷,这小姑娘前些时日来过府里,称呼表少爷为四叔……是新府的嫡出大小姐。
“新老爷,里面请里面请。”他又看小姑娘的容貌和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心里一思量,便迅速走了上去,笑着说道。
“客气。”新德泽让随行的小厮给了赏钱。
叶瑾瑜刚从“合欢堂”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前来禀报的护卫。他问了一句,便随着人迎了出来。无论新德泽动了什么心思来探望外甥,但终归上门为客,叶家岂有不欢迎的道理。
“叶将军。”新德泽拱手行礼。
叶瑾瑜笑着搀了他,“新侍郎如此客气,屋里请。”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新荷,有些迟疑:“这是?”
还没等新德泽介绍,新荷就屈身行礼:“见过三舅公。”
叶瑾瑜轻咳一声,果真是那小姑娘,几年未见,倒是出落成眉眼温柔的好模样了。她来府里探望倒是不稀罕,听说小时候就与大外甥十分亲近了。
“起来吧。”他摆摆手,把人往“合欢堂”领。
路上,新德泽问道:“四弟的身体怎么样了?”
“无碍。御医说只是伤到了皮肉,刀口有些深,多养些时日也就好了。”
“合欢堂”的小厮、婆子们虽不认识新德泽,却很熟悉新荷,知道这是主子心尖上的人。于是乎,弯腰行礼、端茶倒水,俱都表现了极大的热情。
云玲趁机把手里拿着的锦盒交给了虎子。
叶瑾瑜奇怪地摸了摸鼻子,一转眼的功夫,这群奴才去喝鸡血了?他是大外甥这里的常客,又是府里的三爷,这么“高规格”上赶着伺候的待遇,怎么一次也没享受到。
瞧瞧,那个叫旺财的小厮,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了。
新德泽倒是很高兴,镇国将军府的确和旁的地方不一样,连下人都教的如此有礼貌。
叶瑾瑜领着人往西次间去,这会顾望舒刚吃过药,正躺着歇息。
“四弟,身子可好些了?”新德泽走到罗汉床前,低声问道。
青年本来微闭着眼,听到声音,便抬头去看:“是大哥来了……好些了,不必挂念。”说着话,便要挣扎着坐起来,被新德泽给按住了。
“好好躺着。听说你受伤,我下朝后就赶来了。”说话间,招手把站在一旁的女孩儿唤来,“不是要闹着来见你四叔吗?这时候怎么不说话了?”
新荷看着四叔苍白到没一丝血色的脸,眼圈一红,屈身行礼:“给四叔请安。”然后,像是疏远了似的,在一旁站了。
她穿着烟罗紫兰花纹褙子,白色月华裙,腰间系了浅橘色的衣带,显得小腰盈盈一握。衣带上挂了深紫色绣荷花的香囊,下面綴着精致的浅绿色丝绦。这是大姑娘的妆扮了。顾望舒闭了闭眼,往上看,她小脸雪白着,像是受了惊吓,精神不太好。
新德泽又坐着说了一会话,看青年精神不济了,便要起身告辞。
叶瑾瑜拦住了,请他去正堂一叙,说是叶老将军想见见他。
新德泽无端就有些紧张,他看了女孩儿一眼,吩咐道:“你好生在这里待着,不许扰你四叔,为父去去就来。”
新荷点头答应了。
顾望舒招呼虎子把他扶起来,靠着迎枕在床头坐了。
“荷姐儿,为何不说话?”青年问道。自从她进了他这屋,便很少开口。
新荷抬眼去打量他,四叔穿着月白色里衣,头发往头顶梳起,形成抓髻。因为总是躺下的缘故,有些松散了。
他脸色很不好,苍白中带了淡淡的青。在烛火的照耀下,有一种很惊人的病态美,大概是气质清冷的原因,倒是一点也不女气。
“荷姐儿,你过来。”
她一向爱黏着他,今日竟这样疏远,青年有些挨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