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陆晚气得筷子都给扔了,骂对面那人:“你、你就是个人渣!”
祁陆阳忍住笑意,半嗔半怒地蹙眉:“小姑娘家家,怎么还学着骂人了?”
陆晚:“就骂你一个!”
“只骂我?那可以。”祁陆阳说罢,施施然起身去找了双新筷子塞她手里。动作间,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
陆晚嫌自己没出息,不过是碰到一下就喉头发紧,心口发麻;她想抽手,动作犹豫不决,像极了欲拒还迎。
冷眼旁观着她的慌乱与纠结,祁陆阳这边只是漫不经心地覆掌上去,一根根地攥着陆晚的指头将筷子给捏紧了,不疾不徐收回。扫到她红透的耳垂,男人解释得云淡风轻:
“逗你的。你堂弟现在连受精卵都不是。叔叔我还没玩够呢,结婚生孩子什么的,早着。”
反应几秒,在心里合计了下祁陆阳同曾敏分手的时间,以及那孩子的出生日期,陆晚有点惊讶:“你居然会被人绿……”可等回过味儿来,她又觉得祁陆阳对一个背叛过自己的旧情人都比对她好,不由有些吃味:
“你可真够好心的,上赶着做慈善。”
祁陆阳不恼也不反驳:“嗯,叔叔我心太好钱又多,没办法。”想起陆晚推着的那个坐轮椅的男人,他心里隐隐冒出些不安,便提了句,“你以后就打算一直待在这儿?”
陆晚误解了祁陆阳的意思,点头:“在这边老余挺照顾我的,没什么不好。你问这干嘛?难不成,想把我挖去开元的贵族医院?”
开元控股集团涉及的产业很广,多年前就在帝都办了家合资的私立医院,主打高端市场。
“想什么呢。”祁陆阳屈指敲了敲陆晚的额头,“我是问你打不打算转行。”
“暂时没想法。不过,等哪天我真不想做这行了,会去帝都找你的。小叔叔心好钱又多,到时候也帮我安排安排呗?”
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意外地舒服。陆晚不杠不掐,捧脸看着对方傻笑,还主动喊出了年少时最不服气也不想承认的称呼,多多少少有点斗胆撒娇的意味。
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头,祁陆阳听到这里却是眼皮一跳,立即敛住神色:“帝都有什么好?留在这里安心当你的小护士吧。”然后夹了个排骨到人碗里。
被当场下了面子的陆晚这回是真生气了。她闷头吃到最后,也没去碰祁陆阳给的那根排骨。
*
曾敏有快七年没见过祁陆阳,要不是前段时间突然接到那通电话,她以为这辈子两人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电话里,祁陆阳只说了短短两句:“帮忙办点事。治病的钱我出。”
祁陆阳坐在病房外间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没接曾敏递过来的水:“费用已经预缴了,不够去找吴峥。”
“抽血化验只是为了走形式给人看,我没误会什么,你也别多想。”
对方嗯了一声。
祁陆阳又说:“事情还是按我之前交代的办,16床你也留意下。对了,那个姓葛的护士你看准了吧?”
“葛薇?她家里条件一般,但心气儿很高,好攀比,虚荣心强。貌似……也对急诊科的石医生有那么点意思。”
听到这个“也”字,祁陆阳面有薄怒,自言自语:“一个两个都他妈是什么眼神。”
瞬间读懂他话里的情绪,曾敏苦笑了一下,继续:“葛护士和陆晚似乎有过节,两个人基本不怎么说话。”
“知道了。”祁陆阳打断她,“你以后少在陆晚面前说些有的没的。这些事和她没有关系,犯不着惹人不快活。”
最后这句嘱咐他讲得轻飘飘的,重音也没落在上面,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曾敏却感觉到了强烈的警告意味。
倒是一如既往地护着那个她,旁人动不得碰不得,甚至说都说不得。
这一回,曾敏答得慢了些,半天才挤出个好字来。
葛薇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打扮矜贵,连鬓角都修得锐利有型,眉眼间散漫倨傲,还有一种久经花丛才有的漫不经心。他只是安静待在那里,就能让人心悸。
而坐在对面的曾敏,垂头弓背,表情尴尬而无措。
曾敏母子俩刚刚迁到vip病房来的时候,护士们就已经八卦了一轮。
一个长相身材都算上等的年轻女人,自己打扮得很低调,唯独给孩子的药都点名用最好最贵的,似乎完全不在乎钱。可孩子的父亲……没人见过。
有人大着胆子问,她只说,医药费是“朋友”赞助的,对方姓祁,生意人,不在本地。
这群小护士很自然地断定曾敏是这祁姓土豪养的情儿,要不是生了个病孩,只怕早就登堂入室、取而代之了。
当下,祁陆阳与曾敏之间这种完全不平等的压抑气氛,莫名地让葛薇心跳快了几分。尤其当她注意到男人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太寻常时,自得,虚荣,向往,一齐涌上……她脊背像过电似的一麻。
祁陆阳的目光在葛薇脸上来来回回逡巡三四遍,当下也不得不承认:真人居然比照片还要像。像到让他在一瞬间出现错觉,以为那个女人又年轻了回来。
这样一看,葛薇也许比自己料想中还要有用处。
等把葛薇都盯得不自在了,祁陆阳突然起身,没像她期待的那样上前搭话要联系方式,反倒是看向曾敏:“我抽根烟,你们先忙。”
病房门关上,葛薇一边操作一边状似无意地问起:“他就是‘祁先生’?”
“嗯。”曾敏摸着孩子的头发,“他一直在帝都做生意,很忙。之前没来过。”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葛薇本来准备问结婚多久、恋爱多久,想想又觉得不合适。
曾敏倒是有问必答:“也没有,几个月而已。后来就分开了,最近才联系上。”她说的是实话。当年两人确实只在一起短短半年。
葛薇吃惊:才在一起几个月就这么大方?先不说这孩子也就半年好活,如果后期坚持要换肾拼一把,可就不是几万几十万的事了……
见惯了太多开着好车、却把重病未愈的孩子抱回家等死的父母,葛薇一时有些感慨,又有些艳羡和向往。
像是突然想起来,曾敏又对她说:“也巧了,他好像是你同事的叔叔。”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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