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h1>第68节</h1>

“哦。”庄恪等龚叔折回来,这才缓缓地说:“那你就多冷静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只要你冷静好,想明白,醒了酒,自然会有人来接的。”

等陆晚也离开了院子,旁边某个厢房打开到一半的那扇窗户,这才完全合上。

厢房里,景念北给祁陆阳倒了点酒,轻咳一声,岔开话题:“不是我不帮忙啊,那个阮佩跟克格勃女特工似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我的人前脚刚去踩完点,转头再一看,她就又跑了。上海多大你是知道的,她有心想躲,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着。”

“尽力就行。”祁陆阳神色寥寥,提不起任何兴致。

景念北又切了另一个话题:“刚才那个女的纯属是放屁,她又不了解内情,你别往心里去。”

祁陆阳笑:“你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她。”

祁陆阳节后去林家“提亲”,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某种猜测。当时,他带着一后备箱的贵重补品礼品登了林家的门,态度谦和恭敬,似乎真的是诚心求娶林雁池。

林永强信以为真,跟祁陆阳绕了半个多小时的弯子,大概意思是林雁池还小,打算再去读两年书,不如等研究生毕业了再谈婚事云云。

祁陆阳一脸失落地出了林家门,等没人了,这落寞就变成了一种被人愚弄的恨意与愤怒,以及终于心里有数的坚定。

——林永强果然是在制衡,他所做一切,都只是在保持着祁陆阳与祁元善之间的微妙平衡。

但祁陆阳一时想不明白,林家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只是如此情况下,外边几句流言蜚语根本就不值得他伤神。

他现在所思所想,只有陆晚一人。

祁陆阳相信陆晚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她说他如果不姓祁,只怕会过得更好;他更相信,哪怕自己将人生过得一塌糊涂,变成横卧街头、被人唾骂的流浪汉,他的迟迟也会毫不迟疑地、像今天这般站出来维护。

景念北怕人又魔怔了,赶紧开导:“陆晚这话你听了舒坦,那个瘫子可不高兴听,他会生气也正常,估计就一会儿的事,等气儿消了,事情也就过去了。这是人夫妻之间的家务事,你别上赶着掺和。”

“所以,我连管她事儿的资格都没有了?”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叔叔……

讷讷说完,祁陆阳端着杯子出神,忘了喝。

庄恪被人狠戳了一刀在心上,想必也是气急了,说到做到,带着龚叔和司机就先回了家,留下陆晚一个人,穿着单薄的小礼服和细高跟,磕磕绊绊地绕着胡同出去。羊绒披肩堪堪能让她上半身保持一点温度,可裸露在外的小腿因着毫无遮拦,冻得几近失去知觉。

胡同外就是主干道,陆晚本想拦辆车,停步思索了几息,又放弃了。

——她确实需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好想清楚自己尴尬的身份,想清楚祁陆阳两难的处境。

她绕过祁陆阳去找林家提亲的动机,只疑惑:林家平时表现得那么主动,为什么等祁陆阳想往前更进一步的时候,反而选择了后退呢?

这家人在顾虑什么?又在犹疑什么?还是有别的动机?

陷入思索的陆晚没发现,她刚出胡同口,一辆看起来相当低调的e级amg就打着双闪缓缓跟了上来。她踩着细高跟的步伐迈得越来越艰难,那车反倒将速度提起了一些,最后停在了陆晚面前。

她不认识这辆车,也不认识这个车牌号,一时有些奇怪,直到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那个男人开口:

“上来。”

六月到如今,120多天过去,陆晚终于见到了她的祁陆阳。

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见女人傻站在路边不动,秀气的鼻头和纤长脚踝都冻得通红,楚楚可怜的样子,祁陆阳叹气,让阿全下车去开门。

等陆晚上了车,祁陆阳怕温差太大让人感冒,不着痕迹地将空调开低了些,又让阿全拿了毛毯来盖在她腿上。

一切落定,却没人先开口。

祁陆阳一直不喜欢用车载香水,车厢里除了淡淡的皮革味,只剩男人特有的那种,混合了潘海利根与雄性荷尔蒙的热烈气息,强势,霸道,无孔不入。

车体宽大,还没完全回神的陆晚坐在离祁陆阳小半米的另一侧,把自己缩得小小的,动作局促。

祁陆阳试着往右挪了挪,她便贴车门更紧一些,像是怕被谁吃了。

男人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陆晚这时才想起来该打个招呼,她略微侧过头,乖乖巧巧地喊了声:“陆……小叔叔。”

“嗯。”

“你、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祁陆阳转过脸,不容躲闪地看向她,“你呢,要去哪儿?怎么没坐车?”

陆晚登时直起背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又咧开嘴僵硬地笑:“那个,我过来吃饭,在里头有点、有点闷得慌,就到外面走走。刚准备给司机打电话回去呢,这不,就碰到你了。好巧。”

她一点儿都不想让祁陆阳知道自己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三分为面子,七分,只为换他一个不担心。

“确实好巧。”祁陆阳不忍心戳穿陆晚。

她学会了说谎,但远还不到熟练的程度,磕磕巴巴几句话讲出来,字里行间、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怎么维护起自己的时候,就能那么牙尖嘴利呢?他不敢再深想。

九点多钟的帝都闹市区,堵得正欢。祁陆阳将刻意移到外面的目光从连绵的车尾灯上收回来,垂头,深吸口气。忽地,他眼神一冷,弯腰用手扣住陆晚的脚腕,不容分说帮她将鞋给脱了下来。

女人的脚后跟被磨出了两个血泡,一大一小,其中一个已经破了,皮肉外露,触目惊心。

“怎么搞得这么严重……”祁陆阳低低说了句,心如刀绞。

陆晚只怕是冻得连知觉都无,以至于流血了仍不自知。

车上有简易拖鞋,他找出来给人换上,大掌温热,动作轻柔,好似捏的是件易碎的古董瓷器。以陆晚的角度,看不到祁陆阳的脸,也不知道他的表情,她眼前只有男人如山般宽广的脊背,和漂亮饱满的后脑勺,以及,执着她脚腕的,修长有力的一双手。

这双手曾经拂过陆晚的发顶,耳际,脸颊,胸前,以及其他所有地方;她和他曾经拥有过无数亲密的时刻,比现在这种接触要亲密许多,可是,陆晚现在却觉得,没有哪一次亲密,带来的震动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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