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柳姨娘,红蕖的面上露出愤懑之色,忿忿道:“这一回若不是大姑娘故意捉弄姑娘,姑娘也不会掉进池子里去。数九寒天的,东院那起人根本是想要姑娘的命啊。”
晟国今岁的冬天原要比往年寒冷得多。如今虽则入冬不过半月,雪便铺天盖地地下了三回,放眼而望,整个晟国地京都已被皑皑的白雪覆盖得彻底。寒意凛冽,即便是再微弱的风吹到脸上也是侵入骨髓的冷。
然而就是在这般天气下,她们的主子堂堂的相府嫡姑娘竟然在冰窟窿里泡了小半晌,险些丢了性命去。
一想到这儿红蕖与青荇皆是怒不可遏,后者这会儿更是急着要往前头院子告状去。
纪兰漪示意红蕖将人拦住,缓声安抚道:“此事不急,我且有旁事问你二人。”
说着,问起自她落水后几日里发生的事情来。
见自家姑娘与从前大不相同,红蕖的心蓦地镇定下来,一五一十地细数起连日来府里发生的一切。
“姑娘落水后,卜管家原是瞒着老爷的,后来瞧着情形不好才派人去送了信。老爷在姑娘这儿守了半日,后来还是夫人劝着才去处理公事的。那日在院子里伺候的婆子丫头除了几个管事的被扣押了起来,别的都被打发卖了出去。”红蕖看了眼屋外,方又继续道,“虽说动静闹得不小,但到底没敢惊动老太太。”
话虽如此说,可无论是红蕖还是纪兰漪都明白,即使捅到了老太太跟前,也不会对那柳姨娘造成任何威胁。原因无二,只为着那柳姨娘原就是老太太娘家的亲外甥女儿,又是在她膝前长大后予了纪年尧做良妾的人。老太太对纪兰漪这个嫡亲孙女儿的怜惜不假,可对柳姨娘却也偏爱得紧,更遑论柳姨娘还养了一对名满京城的双生花,把老太太哄的是服服帖帖。
一旁的青荇这会儿也稍稍冷静了些许,出声问道:“姑娘记不记得那天是什么人引您出去的?是翠儿对不对?”
翠儿正是东边院子柳姨娘屋里的丫头。
纪兰漪闻言,皱眉忆起那日发生的事来。
当日,的确是翠儿趁着红蕖与青荇外出的空当溜进溯雪苑来哄了她出去,一路跑到后花园的莲池旁。可是,那股从后面袭来的把她推入冰窟隆里的力道却并非来自翠儿。
纪兰漪清清楚楚地记得,她在冰水中挣扎的时候,在场的除了惊慌失措的翠儿,还有另外一个人。
抬手抚上肩头隐隐作痛的地方,纪兰漪却再也记不起那个坐在墙头把玩石子的黑衣男人的脸来。
“姑娘,姑娘?”红蕖柔声唤了两声,见她抬眸,方道,“姑娘如果真的记不起来便罢了,这事在老太太那儿终究瞒不了太长时间,东院在咱们院子安插的人被老爷查出了不少,闹到老太太跟前总不会教姑娘白白吃亏。”
睨了眼青荇,红蕖又道:“姑娘如今大病初愈,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
等从纪兰漪的屋里出来,青荇才撇了撇嘴,嘟囔道:“方才你瞪我做什么,有什么是我不能说的吗?”
“你性子直嘴巴快,又一直对柳姨娘不满,没的说话不遮拦,惹姑娘生气。”红蕖轻叹了口气,道,“咱们姑娘懵懵懂懂这么多年,如今可算好了,什么都该从长计议,用不着急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