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纪兰漪却明白她的意思。
看似乖戾,却又教人琢磨不透。
她柔声道:“虽则疑云重重,但如今也只好静观其变。”
那人衣着饰物皆非凡品,谈吐举止间更透出七分清贵三分矜傲。那样的气度绝对不可能是乡野草莽的亡命之徒,更像是出身世家,只不知是京都哪姓门阀子弟了。
“三日后,不管谁到你家提亲,只管拒绝便是。”
清冷不容拒绝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纪兰漪随手取下最后一支挽发的簪子,霎时间青丝如瀑般散开,衬得她一张如玉的脸愈发小了几分。
那没头没脑的要求究竟为了什么,也只消三日后便可知道原委。
不过,能否教那人如愿,就难说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纪兰漪嘴角一直弯起的弧度渐渐地压平了下来。
红蕖和青荇似乎也察觉出自家主子的情绪有些不对,二人对视一眼,正欲开口,便见纪兰漪起身缓缓往外间走去。
纪兰漪住的屋子不仅是溯雪苑里最大的一间,也是整个相府里仅次于纪老太太和纪年尧二人住处的所在。屋内以镂空雕花的落地屏风为界,一分为三,除了掩在鹅黄柔纱罗帘后的卧室外,另有中厅和侧间。从前纪兰漪痴痴傻傻的那会儿,侧间布置摆设时放的大多是一些供她把玩的小玩意儿,然而自打她清醒过来以后,便吩咐着红蕖将这一处收拾出来,布置成小书房。
因此,这会儿纪兰漪转过雕了梅兰竹菊四君子的镂空落地屏风,入目便是一排黄花梨木制成的架几案,架上的古籍满满当当。
左手边窗下,设了一张案几,几上摆着古琴与小香炉;右手边则置了一张书案,案桌上笔墨纸砚等一应物事俱全,而书案的正中还有一本摊开的字帖,那是纪兰漪专门从纪年尧处求来的,出自乾国书法大儒程岱之手。
这么多年来,纪老太太和纪年尧都没有强求纪兰漪读书识字,所以哪怕她现在都快及笄了,写的一手字恐怕连刚刚启蒙的稚童都不如。
纪兰漪已经跟纪年尧提了请先生教她读书识字的事情,眼下先生虽还没进门,只这字她得先练起来,如此一来,到时候见了先生也不至于过分丢面。
青荇裁纸,红蕖研墨,纪兰漪云袖款收,提起笔临着程岱字帖,一笔一笔描摹起来,霎时间,偌大的溯雪苑一片静寂。
当日,傅景时与纪兰漪说的是,三日后拒绝提亲,然而一连过去了七八日,丞相府门可罗雀,别说提亲的人,便是寻常走动的人也没有两个。
纪兰漪练字时偶尔停笔,想起归元寺的情形时,只无奈一笑。
那人行事难以捉摸,恐怕说的话也不尽不实,倒是她鬼迷了心窍,竟还真把那无稽之谈放在了心上。
慢慢地,她也便将此事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