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前头院子传了婚事落定的消息来,她的确愣了好半天神,但并不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又怎么会为此想不开?
至于将两个小丫鬟支在门外,不过是怕她二人就着婚事絮絮叨叨罢了。
青荇抬眼细细地打量了眼自家姑娘,见她眉眼弯弯地吃着点心,果真没把旁事放在心头,她道:“奴婢们也是关心姑娘嘛。”
听了这话,纪兰漪眉眼间笑意更深,扬声唤了外头的红蕖进来后,就把这婚事的始末细细地掰碎了与她们说道清楚,末了吩咐道:“这事儿自有爹爹母亲主持,好歹还有哥哥在呢,你们且收收心,行事也莫高调,免得招来是非。”
说实话,好端端一桩娃娃亲,中间横生枝节出了纪舒窈与傅晔的事儿,便是再理所当然,也难免有人心里头不快活。
纪兰漪前几日闻说南边出了虫灾,圣上已把赈灾的事宜托付给了纪年尧,后者一直为此焦头烂额。纪兰漪不怵东院的人折腾,可却不想这些琐碎的内宅杂事再去扰得自家爹爹头疼。
红蕖与青荇一齐点头。
“其实傅公子生得霞姿月韵,教我说,跟姑娘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上元节那日青荇是见过傅景时的,这会儿抛开成见,倒念起未来姑爷的好样貌来。
红蕖也见过傅景时,撇开那人性情,确如青荇所言。但她觑着自家姑娘淡然的神色,倒没跟着附和青荇,只笑着打趣她,“跟着姑娘跑了几次家学,越发能说会道了,瞧瞧这词儿用的,连我都不会说了。”
“红蕖你又取笑我!”青荇跺了跺脚,朝向纪兰漪道,“姑娘,你看她!”
听着两个小丫鬟一唱一和地凑趣,纪兰漪心底里那一丝丝被压抑住的思绪也慢慢地消散了去。
说笑一阵,红蕖瞧见书案上的杂乱,不由走过去收拾,待看到案上铺放的一幅《南山雪霁苍松图》,她眼睛微微亮,“姑娘方才原来是为了给老太太准备寿礼么?”
再过小半月可不就是老太太的七十寿辰了么。
纪兰漪看着红蕖道:“你确比青荇更长进些。”
青荇那丫头刚刚看了可就没觉出这一层,还只当自家姑娘是随意打发功夫呢。
听出自家姑娘的揶揄之意,青荇道:“姑娘也跟着红蕖一块欺负我呢。”
故作的委屈模样竟惹得纪兰漪与红蕖都掌不住笑意,一时之间,寂静的溯雪苑便充满了欢声笑语了。
比起溯雪苑里的和乐融融,东院里的气氛显然就有点儿阴沉冷凝了。
院子里伺候、伺候的丫鬟婆子皆是噤若寒蝉,没人敢靠近主屋,生怕不小心就触了院子主人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