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病一场,青荇素来消息灵通,相府下人间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哪里能瞒得过她?当时青荇还曾义愤填膺的要去教训那些婆子丫头,是她将人拦下了。
清者自清,她从未放在心上,不料今日傅景时竟会因此寻了来。
他态度不善,她固然着恼,可转念一想内里的弯弯绕绕,又觉得耳根有些作烧。
傅景时再未料到她心思通透至此,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儿。
回过神来,看着小姑娘尽管努力绷着一张脸,但面上的怒气早就散了大半,傅景时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这事是我莽撞了,你要如何才能原谅?”小半晌,傅景时有些别扭地道。
二十多年来,他何曾向什么人这样低声下气地讨饶?
只是这会儿他倒是心甘情愿。
纪兰漪闻言,目光流转落在他身上,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倒不由微微一怔。
阳光下,男人五官分明,眉峰眼角无一处不精致,尤其一双眼幽深如潭,好似要将人整个吸进去一般。从第一回见到傅景时,纪兰漪便知他生得极好,可这会儿看着他的面容,心里竟忽然多了几分熟悉之感,隐隐约约的,这张脸似乎和梦中的一张面孔合上。
纪兰漪抿了抿唇,别开脸,只道:“傅公子下一回不要如此便是。”
她这一扭头,红通通的耳根便毫无遮拦地落入了傅景时的眼中。傅景时盯着红耳尖瞧了好一会儿,忽而伸手碰了碰。
冰凉的触感传来,纪兰漪迅速地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可她的手腕还教傅景时握在手心里,挣脱不得。她瞪圆了眼睛,斥道:“登徒子!”
傅景时看着恼得几乎要跳脚的小姑娘,心里哪里还有半分阴霾?他发现,小姑娘气嘟嘟骂人时的样子当真生动极了,眼角晕染开的薄红亦衬得佳人明艳了几分。
若不是地点时间都不适宜,傅景时心里的确是有点儿想将这“登徒子”三个字坐了实,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却只能让他打消一切念头。
他想,还是该下山去早些将聘礼事宜打点妥当,好往相府提亲将小姑娘正式定下来才是正道。
垂眸看向被自己握在手里的皓腕,傅景时眼色幽幽转深,忽然道:“听说归元寺的平安符很灵。”
“???”
纪兰漪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见他突然松手,迅速闪身进了一旁的假山丛。她翕了翕唇,却听到身后传来红蕖轻唤的声音。
红蕖手里捧着披风快步过来,看到呆呆盯着假山看的主子,心里虽然十分疑惑,但一时也没顾得上,只一边给她穿戴好披风,一边念叨道:“这山里风正冷着呢,姑娘的身子才好些,可该仔细些才是,不然回头闹着头疼,不提姑娘自己不舒坦,便是老夫人那儿又该担心了。”说着,顿了顿,又道,“适才常嬷嬷来递了话,说是老夫人的意思,一会儿用了素斋,让姑娘一块去正殿上香听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