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晏和略抬了抬手,几个侍从立刻停下:“我有些事儿来寻你。”

重岚见他不说正题,面上更为难看:“谁问这个了?大人在我的府门打我的客人,到底是打给谁看的?我自问不曾得罪大人,你又为何这般打我的脸?”

晏和见她并不一味柔弱,于玲八面珑之外又带了几分刚硬,他漾起一点笑,缓了声口道:“我头先并不知道他是你的客人,得罪了。”

他自承失礼,重岚也不好拿着不放,转头去看江蓉的伤势,命人把他扶起来,歉然道:“是我招待不周,公子先到我府上上药吧。”

江蓉本来见她先去和晏和说话,心里有几分不甘恼怒,见她关心自己伤情才缓了神色,捂着脸告了个罪,被人搀扶着进了府,走到半途又看向晏和,漠然道:“这位公子也是读圣贤书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为客之道吗?打了我是小事,当众给主人家难看,那便是恶客了!”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让重岚将晏和关在府门外,他并不去瞧江蓉,只是似笑非笑地瞧着重岚:“那不知重老板愿不愿意让我这个恶客进府门了?”

重岚拢了拢身上的袄子,借着这个动作掩去脸上的为难,还是席雪天瞧出他面上的难色,上前一步道:“两位都请进府吧,不过一点误会,让我们东家做个调解,说开了自然就好了。”

重岚跟着点了点头,比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吧。”

江蓉面带怒色,又不好舍下美人拂袖而去,只能捂着脸走了进去,晏和踩着脚凳下来马车,若有似无地瞧了眼席雪天,一撩曳撒缓缓走了进去。

江蓉进了正堂,大马金刀地坐在东边首座,然后冷眼看着晏和,这一瞧不要紧,只看见他面容俊秀,风采卓绝,暗骂了声斯文败类。

重岚假装没看见他的不悦神情,自己在下首坐了,把上首的位置让出来,又命人取了上好的上药,亲手递给他。

江蓉瞧见佳人的素手递在跟前,接过的药瓶似乎还带着一缕香风,心里的火气压下不少,眉眼温柔地道:“听说你前些日子遇到劫匪,受惊之后又害了病,我这回特地来探望你。”他从怀里摸出用麻绳提着的油纸包,笑道:“我跑了好几条街买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芙蓉莲子酥。”

这话过于暧昧了,更何况还有其他人在场,重岚面色不变,只是命清歌接了:“江公子有心了,不过我这些年口味变了不少,这点心也早就不吃了。”

她想着外面传的闲话,怕江蓉还要说些什么出来,忙转向晏和道:“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一直未能拜见大人,如今还让大人亲自上门,倒是我的过失了,只是不知您有何事要吩咐?”

晏和不动声色地用碗盖压着茶叶沫子,一切尽收眼底之后缓缓垂下长睫,听她问话才放下茶盏,牵着唇角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寻个东西,正好我命人寻着了,这又是个得紧物件,派下人来又不方便,只好我亲自走一遭了。”

重岚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怔怔问道:“我并没有东西丢失,我...”她猛然想到什么,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拢在袖子里的手绞在一起,抬眼尴尬诧异地瞧着他。

晏和神色自若,带出来个紫檀木的盒子递给她:“怎么没丢?不就是这个?”

紫檀木的盒子宽大,轻轻一晃还能听见隐约的声响,她掂着分量觉得就是那东西,整张脸忽红忽白,五脏庙胡乱翻腾,半晌才憋出一句:“多谢大人费心了,也不是什么紧要物件,丢了也就丢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晏和哦了声,面上竟有几分戏谑:“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不过你不打开瞧瞧,看有没有少些什么?”

这让她怎么打开?重岚抿了抿唇:“不必了,大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幸好他也不逼着她当中打开,轻笑了声就低头自顾自地饮茶,倒也不像打算走的模样。

江蓉左右都瞧着不对,见着重岚脸红的样子,心止不住地往下沉,还是没忍住发问道:“三小姐和...和这位大人瞧着倒像是相熟的,不知是何时认识的?”

重岚抢在晏和之前答话道:“有笔官面上的买卖要和晏大人商谈。”她又忍不住瞧了眼那盒子,想要命人拿下去,又觉着像是做贼心虚,不在意般的把它放在手边。

江蓉见了这情形,觉着她是舍不得放开,于是更添了几分惊疑,起了身笑道:“上回三小姐送来的补药,我娘吃着身子轻快不少,一直没能找得着机会向小姐道谢,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小姐一杯。”

他也不等重岚答话,自取了紫砂壶要倒茶,广袖不经意般的一拂,那紫檀木盒子‘咣当’一声坐在地上,里面一对儿精致的绣鞋立时滚了出来,正是她那日在江边丢失的那双。

第31章

江蓉面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惊怒地指着另两人:“你,你们...!”

重岚心里一惊,立时就想站站起身来解释,但想到自己和江蓉如今非亲非故的,似乎也没必要急着澄清,只能轻描淡写地道:“当初我在江中遇匪,不慎失了鞋子,命人去找寻也没找着,现在看来应当是不慎被晏大人寻着了。”她说着起身一福:“多谢晏大人施以援手。”

江蓉气得心摇身颤,冲口质问道:“他怎么知道你穿什么鞋子,还特特捡拾回来?你们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重岚听他质问,心中越发不悦,别说她和晏和清清白白,就算两人真有什么,暂且也由不得他来发问,她命清歌把鞋子拾好放回盒子,强压着不悦道:“见人落难,帮扶一把也属寻常,怎么到了江公子这里就这般不堪了呢?”

晏和捧着茶盏轻抿浅啜,神色悠然自得,似乎没看见堂上的纷争,江蓉听重岚辩驳,心里越发恼怒,连道了三个好字,用力拂袖而去,重岚上身一晃,似乎想追,但又硬是忍住了,还是席雪天知晓他的难处,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了出去。

江蓉等着人出门追他,故意放慢了脚步,听得后面脚步声传来,侧眼却瞄到席雪天,握在袖子里的双手都攥紧了,脚步又放快几分,被之后赶上来的席雪天一把拉住,笑道:“我们东家还没留客,江公子这么急做什么?”

江蓉一把挥开他的手,冷笑道:“你们东家的客人在堂上呢,眼瞧着是根大高枝,我再留下岂不是不知好歹?”

席雪天心头微怒,想到重岚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帮了这江秀才不少,如今他一言不合说话就如此刻薄,简直是恩将仇报!他心里恼归恼,但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传出去,面上还是微微笑道:“江公子何必出口伤人呢?我们东家到底也不欠着公子什么,公子来做客,我们东家招待,晏大人来做客,我们东家自也得招待。至于方才堂上之事,实在是意外了。”

江蓉虽还是拿不定重岚的心思,但下意识地把自己当她的议亲对象,听他还在撇清二人关系,阴阳怪气地讥讽道:“席掌柜的不愧是跟了三小姐多年的,她什么心思你倒是一清二楚,事事都能替她办妥帖了,怕是日后三小姐结了亲,也没你这般亲近吧。”

席雪天面色不变,仍旧笑道:“这就是公子说笑了,在下是奴籍,又是东家的底下人,东家信赖,我自然得顾周全了,不然饭碗难保。”他说着正了神色道:“公子也是读圣贤书的,更应当恪守礼节,怎么能妄议女子婚事?”

江蓉也觉着自己方才说话有失.身份,但又拉不下脸来自承错处。席雪天心里越发瞧低了几分,面上分毫不显,叹息道:“我们东家是行商的,没有把上门做生意的客人往外推的道理,这也是生计所迫,晏大人说什么做什么跟我们东家并无干系,但东家也怕流言纷扰,不过江公子乃是正人君子,自然不会像那起子市井闲人一般乱传的。”

这话等于撇清重岚和晏和,江蓉面色稍有和缓,勉强从喉咙里挤了个‘恩’字,随即道:“无风不起浪,女子经商本就不多,三小姐自己也该谨慎着些,要不然那姓晏的怎么不找别人,单单找上了她?”

这是在说重岚行止不检?席雪天面色一沉,随即抛开这个话题,淡然笑道:“我请公子去群贤楼摆席,权当是为今日之事的赔礼了。”

江蓉冷冷道了声不必,一转身出了府门。席雪天见他面上犹带不悦,暗自皱了皱眉,也转身回去了。

重岚坐在堂上,一时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倒是晏和拢了拢袖子,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人是你未婚夫婿?”

重岚心里正恼着他,听见这直白的问话面上禁不住红了红,沉声道:“晏大人慎言,他不过是我们家当初的旧邻,上门走访罢了。”

晏和偏了偏头,哦了声道:“旧邻而已,见着你的一双鞋何必这般恼怒?”

重岚听他话里有话,张口就顶了回去:“我和大人非亲非故,一双鞋而已,您又何必特地送过来?”

晏和一怔,垂眼含笑道:“我和他怎么能一样?”这话过于暧昧了,她别扭地动了下身子,就听他慢悠悠地道:“当初总归是你把从河里捞出来的,也算是有一份恩义在,我怎么忍心关系到你名节的物件落到旁人手里?”

这话半真半假,他听说重岚派人去岸边找寻,随口也吩咐人去找,本想着找不到便罢了,没想到竟然寻了个正着,他本也可以派手下人送过来,却又鬼使神差地亲自上门来。

重岚想到这绣鞋可能是被他碰过的,就觉着浑身不自在,面上微微发烧,摆手无力道:“那真是有劳大人了。”

晏和见她面无表情,以为她还在为江秀才夺门而出的事儿生气,暗里皱了皱眉,上下瞧她几眼:“你手里这手炉价值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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