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话一边掏书,冷不丁晏和那本书掉了出来,在桌上磕了几下,随即倒扣在地上。
重岚一怔,正要去捡,手堪堪挨到书皮,一直莹白如玉的手就压了上来,她指尖一颤,他却已经从她手底下把书抽了出来,随意翻了几页,拧着眉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上课学的就是这个?”
重岚怔了怔,踮起脚去看那书上内容,就见上面有一句‘...小簇双.峰莹腻,玉手自家摩戏,欲扣又还停,尽憨生’竟是首极其浓艳淫.糜的诗词,他瞧了她一眼:“你真是令我意想不到啊。”
她这时候解释也不是,心里把晏宁凌迟了好几百遍,只好硬着头皮装傻:“这上面写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晏和扬了扬唇,眼底略带讥嘲,漫声道“艳情词。”
她这回真是百口莫辩,绿着脸颤声解释道:“这不是我的啊...”
他似笑非笑地瞧她:“那它为什么在你这里?”
第39章
重岚脑袋上渗出冷汗来,他两指捻着书页,慢悠悠地再翻了一页,没想到这页更精彩了,竟还配了图。一男一女紧紧搂抱在一处,在开满繁华的树下石凳上如鸳鸯交颈,身上的衣服将几个难言的部位欲掩还露,春闺秘事就这么直喇喇地呈现在眼前。
底下还配了词‘世间万物真稀奇,两岸绿荫夹一溪。洞口有泉浪滚滚;门外无路草凄凄。’
她哆哆嗦嗦地道:“大,大人,你要讲道理啊,这,这真不是我自个儿的,是宁哥哥送我的...我什么都没瞧着就收下了。”
要说春.宫秘戏她也瞧过几本,夜里点查重府下人的时候,从几个丫鬟媳妇哪里翻出来过,当时还红着脸瞄了几眼,那几本比这本还要露骨些,但她却没有像如今这般紧张过,毕竟当时没有旁人在边上,还是个翩翩如谪仙的男人。
晏和继续翻捻书页,半笑不笑地看她一眼:“宁哥哥?你叫的倒是亲热。”他把书页凑到他眼前来:“念。”
重岚脸涨得通红,左顾右盼地不去瞧他,见他眨也不眨地瞧着自己,这才硬着头皮开口:“脸似桃花眉似柳;天生一点樱桃口。未语娇羞两颊红;小巧身材嫩如藕...呜呜呜呜,大人我错了。”
她把心一横,整个人圆短的身子扑在他怀里耍赖,搂着他的腰道:“呜呜呜...我不念,大人我再也不敢了...”他腰身并不像寻常莽汉粗壮,一模还能摸得到腰窝,分明的线条下藏着隐约的力道,隔着衣料都能觉出光洁细腻的感触。她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紧紧搂着不撒手。
晏和身子僵了下,忍不住想退一步,却被她紧紧抱住脱不开身,只好用指头把她顶开,轻斥道:“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看这种淫.词艳.曲也就罢了,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重岚老老实实地垂首听训,一边捂着脸干嚎,一边偷眼看他,见他面上虽有几分不愉,但却没多少怒色,心下悄悄松了口气,又感慨当孩子好难,她好想回家。
这时候冯嬷嬷走了出来,见她被训的‘嚎啕大哭’,忙上前几步对着晏和行了个礼,轻轻推她一把,轻声催促道:“小小姐犯什么错儿了?还不快给大人道歉,大人训你都是为了你好,可别再哭了。”
晏和淡淡瞥她一眼:“你以后接送她上学,须得翻看查验她书包,免得把什么不当的物件带回来,日后下学就立即带她回院子,不得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冯嬷嬷一怔,正想问怎么了,一低头就看见地面上扔着的艳.词集,她就着日头看了几眼,顿时臊得老脸通红,抖着嗓子道:“这,这作孽哟,谁把这腌臜东西给的小姐,简直是...太过分了!”
她说着又去掩重岚的眼:“小小姐可别看这个,平白污了您的眼,要是让人知道了,您的名声可就毁了。”她慌忙对着晏和行礼道:“都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该死,也忘了瞧瞧小姐的书包里都装了些什么。
重岚默默无语,你家小小姐的眼已经被污了。
晏和神色稍稍和缓,又乜了眼她,掖着袖子转身去了,留下冯嬷嬷慌忙把那书拿去烧了,又拉着重岚絮叨,红着老眼道:“这是哪个下作人干的,竟给小姐看这种脏东西,这不是存心要毁人清白吗?”又搂着她安慰道:“咱们什么都没瞧着,睡一觉起来,明儿一早什么都忘了。”
重岚见她马上就要老泪纵横,见不得一个老人家在自己面前流眼泪,只好举手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看了。
冯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她宽衣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她气势汹汹地要找晏宁算账,发现他也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把昨儿个卖给他书的晏安逮住揍了一顿,然后转头向着重岚道歉:“兰兰妹妹,昨儿个是我的不是,不该什么都没看就给你了。”
重岚本来心里还发着火,瞧见他的脸却禁不住倒抽了口冷气:“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不是她大惊小怪,晏小胖子现在瞧来也忒惨了些,左眼眼睛青肿着眯缝成一条线,两边脸颊高高红肿起来,密布了几个巴掌印子,他张了半天嘴的没张开,只好嘟着嘴跟她说话:“我姨娘...昨晚上瞧见那些书,打得我...”
秀姨娘没被买之前是在家里做农活的,手上很有把力气,对儿子寄望又高,见他看那种不正经的,自然实打实下了狠手。
饶是重岚对他火冒三丈,这时候也禁不住同情起来,咋舌道:“这打的也太狠了,你身上没事儿吧?”她暗地里庆幸,要是晏和也是那等一言不合就上手的,她肯定给打的不成人形了。
晏宁跟她哭诉:“身上也不好啊,我腰上现在还留着几个脚印子呢,我给你瞧瞧。”
他说着就要解腰带,重岚忙摆手道:“我不看了,你既然病了就好生修养,还出来干嘛?”她说完没忍住抱怨了一句:“你既然拿了人家的书干嘛不瞧清楚呢,累的我昨儿也是一顿好骂。”
晏和赔笑道:“他带来的书一向好看,我也不知道这回竟是这个。”他说完又叹口气道:“每逢初一十五我们要给祖母请安,娘这才逼着我出门的。”
晏三思的庶出子女不少,晏三乐的子嗣也不少,要是天天来问安估计也没空做别的了,晏老夫人便定下规矩,让他们不用晨昏定省,只用逢初一十五来一回便可。
重岚长长地哦了声,因着今天要请安,所以周先生放得格外早,晏宁和其他几个晏家孩子兴趣缺缺地被各家姨娘领着要去给晏老夫人请安。
没想到刚出学堂的大门,就有个晏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面带愁色,对着众人歉然道:“今儿老太太身子不爽利已经睡下了,又怕诸位少爷小姐顶着日头白跑一遭,所以特地遣了老奴来传话,今日不用去请安了,改天再去吧。”
此言一出,有人失望有人皱眉,还有那有心机的,轻轻褪下自己腕子上的镯子递过去,低声问道:“嬷嬷,老太太身子怎么了?可有咱们能帮得上忙的?”
那嬷嬷不动声色地手掌一缩,那镯子就落入她袖子里,她福身应答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昨儿个老太太起夜被个夜猫子绊了一跤,擦破了皮,今儿个起来难免精神不好。”
这事儿也是赶巧了,众人心里愤愤,但也无可奈何,只好领着自家孩子回家了。
重岚也没觉着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背着书包就回了院子。没想到没过几天又晏府最后那进院子起了火,虽然是经久不用的院子,但也着实闹腾了一场,所幸没有伤着人。
接下来晏家孙辈生病,花园里干涸的池塘冒出红水来林林总总好几件倒霉事儿,连重岚都觉着奇怪,去问晏和道:“咱们家究竟是怎么了?怎么最近总遭灾,别是犯了太岁吧?”
晏和挑了挑唇:“咱们家?”
重岚摆摆手道:“不要在意这点子细节了,你说府上到底怎么了,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瞧瞧?再这么着我都不敢住了。”
晏和不知想到什么似的,眼底带了讥诮之色:“已经请了,现在就在老夫人府上。”
重岚长长地哦了声,她不过是随口抱怨几句,还真没觉着这些事儿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没想到第二天晏老夫人就派人来请,说是有事要请何家小姐过去。
重岚听的一怔,晏和就已经起了身,唇角微挑,带着她出了院子:“走吧,咱们瞧瞧去。”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到了晏老夫人的院子,她穿着一身石青色福纹褙子坐在上首,头上勒着同色抹额,面色有些苍白,正一脸凝重地听人说话。
正在说话那人身穿苍黄色八卦道袍,脚踏追云履,头上戴着通天冠,正对着晏老夫人滔滔不绝:“...依贫道看,老夫人家里确实进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才导致邪秽侵袭,不过因着时候尚早,那作祟的不敢太过放肆,贵府这才只是有些小损失,若是日子久了...哼哼,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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